。
邊察卻不理會她的理由,只是執拗地追問她:“那你呢?雙習,你希望我去si嗎?”
顧雙習沉默,明知此時絕不能說真話,假話卻也顯得燙舌頭。仿佛她這幾個月來經歷的苦難與摧折,全要在這一句假話里焚燒作灰燼,苦果只由她一人獨吞。出于逃避,她忽而抬頭,主動去親吻他。
頭一次,邊察避開了她,手指捏住她的后頸,猶如對待一只小動物,強迫她同他隔開距離。邊察的表情依舊好溫柔,再問一遍:“你希望我去si嗎?”
顧雙習睜大了眼,難以置信般地注視著他。他為什么非要從她這里得到一個虛假的答案?難道這就能讓他繼續心甘情愿地自我欺騙嗎?她不相信他真的會如她所愿的那般去si,但——
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人。
那天,她和邊察去游樂園。身邊人來人往,情侶夫妻、朋友家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彼此相親相ai,攜手同游樂園。顧雙習站在其間,默默觀察,明白這些人快樂的前提,乃是因為他們正生活在一個遠離戰火、平安祥和的環境中。
而營造出這個環境的,正是如今穩坐上位的邊察。
她自然滿心希望邊察從世上消失,但那些人、更多的人不期待。如果她的喜悅需要以犧牲大多數人的喜悅作為代價,那她寧愿不要。
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賭。
顧雙習深深呼x1,明白邊察就是在較真,眼下她的眼淚與獻媚都不再管用,他只要她真情實感地撒謊。
迎著他的目光,她回答他:“我不希望你去si,我想要你好好活著,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邊察終于得到了他想聽的答案,笑著說一聲“好”,又言辭懇切地叮嚀囑咐:“這是雙習親口說的,要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以后不要再提去si的話題。我寧可你說要殺了我,也不想聽你說你自己想去si。”
“雙習,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他說,“我不能失去你。”
顧雙習整個后半夜都未曾安眠。
一室黑暗中,她睜著眼睛,被邊察緊抱在懷中。他將臉埋在她頸間,入睡后呼x1變得綿長,每一次吐息皆席卷過她鎖骨,暖意過后,涼意更甚。她只覺得麻木,連反抗都懶,任憑他抱著、摟著,自顧自地想著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直到熹微晨光透過窗簾、灑在落地窗附近的地毯上時,顧雙習方恍恍然意識到,黎明已然到來。
她撥開邊察手臂,起身下床。路過小桌時,匕首x1引了她的目光。顧雙習遲疑一瞬,拿起了它。
走進浴室、打開頂燈。鏡中倒映出她的身影,纖細羸弱、蒼白瘦削,墨發如云,襯著白裙。
顧雙習洗臉,把整張臉泡進水中,汲取窒息感,再在抵達臨界點以前,強行將自己拔除出去。她深呼x1,大口喘氣,幾yu流淚,然后再次將自己的臉浸入水中。
如此周而復始幾次,直到大腦發出缺氧警告,頭暈眼花的顧雙習方才作罷。心頭郁結似乎消散了些許,她擦凈臉上水痕,用吹風機吹g了被水打sh的鬢發,才拿上匕首,回去床上。
她把匕首往床頭柜里放,手腕便被邊察握住了。
“剛剛g什么去了?”他說話時,聲音里含著厚重的鼻音,顯然剛醒。顧雙習淡淡回答:“洗臉去了。”
終于把匕首放回原處,她躺了下來,身t又被邊察掖進懷里。他依賴地蹭了蹭她,半夢半醒地說了一句“喜歡雙習”,接著睡了過去。
顧雙習卻想:她之前從來都不知道床頭柜里有武器。
但“有武器”,亦合情合理。這里是皇帝的臥室,當然會備著防身武器,以防有宵小之輩膽大包天、闖進皇帝臥室行刺。
她終于睡著,不消一兩個小時,倏忽間驚醒,手腕正被邊察攥在掌間,翻來覆去地察看。確認她沒有用那把匕首自傷,邊察才放了手。
又去取了醫療箱,幫她換了手指尖上的創可貼,隨口閑聊般地問她:“雙習是不是不喜歡家里來客人?b如像昨天晚上那樣,我那幾個朋友來家里聚餐。”
顧雙習躺在床上,反應慢了半拍,最后緩緩搖頭:“我確實不喜歡……但沒關系,客人可以來的。”
她挪動身軀,把腦袋枕在他大腿上:“您是皇帝,這里是您的宅邸,想必訪客向來不少……最近沒什么訪客,大概是因為您顧忌著我,才謝絕了他人的拜訪吧?”
“嗯,因為雙習不喜歡和那些人接觸。”邊察0一0她的臉頰,猶如觸碰一只毛絨寵物,“而且你的華夏語說的也不好,我想你可能不愿意和別人多說話。”
“沒事的,邊察……”她叫他的名字,“現在我是府邸的nv主人,理應承擔起主人的責任……我的華夏語的確學得不好,但若是能多和別人說說話、鍛煉一下,大概也會進步得更快吧?”
邊察失笑,把她撈起來,攬在自己臂彎里:“雙習怎么突然想開了?不再躲在自己的小烏gui殼里了、決定出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