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戳下善榮院子專用的花押印,呈與善榮過目后,遣小丫頭子去二儀門,交給門外小廝送往侯爺外書房。
善榮從妝奩里挑了一個赤金項圈,一個蓮池鴛鴦紋金滿冠,連同銀錠子一并交予周嬤嬤,“辛苦哪位n哥哥得空往南京跑一趟,就是主仆一場了。”遠水不救近火。兩件金器皆是尋常之物,無甚花哨稀罕,勝在分量十足,真有個燃眉之急,絞下幾塊金子換錢也便宜。周嬤嬤哪里敢接?侯爺很喜歡青葙呢?耿良是大總管,往日見了青葙客客氣氣道聲姑娘,沒有侯爺點頭,敢動姑娘寵ai的丫頭?這會子躲還怕躲不及,倒拿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兒去了!她跟兒子們是有幾條命?
善榮臉上一沉。周嬤嬤跪下來,“姑娘使不得。姑娘用過的首飾,外男怎么敢碰。”善榮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托給周嬤嬤兩個兒子,見她神se惶恐,一屋子跪的跪,磕頭的磕頭,也沒心腸了,擺擺手將他們遣出。她歪在炕上,望出窗外,遠遠有穿藍暗花紗曳撒的高大身影掠過,喊進小丫頭問:“魏長官今日在府里?”
魏蘭山在北鎮撫司有要緊差職。袁宗廷與他分屬上下級,也有半師之分。魏蘭山家人不在京師,孑然一身,袁宗廷便令他住進侯府,兼管善榮院子安全防衛。魏蘭山白日下衙署,在善榮院的時候并不多,李宛淑來拜會那日他休沐,正巧撞上。
善榮思揣片刻,交代了丫頭幾句。魏蘭山很快來了。屋里只坐了善榮一個,二人在外屋明間相見,玻璃大窗簾子拉起,前后門敞開,門口站了好幾個丫頭,亮堂堂沒甚遮掩。魏蘭山走上前去,善榮忙站起來。魏蘭山靠近兩步,在她跟前單膝蹲下。善榮只好重新坐下,并讓道,“魏爺請坐罷。”魏蘭山垂眸注視她,輕道,“小姐吩咐完,我就出去了。”他的身份不方便久留。
善榮不免躊躇。她不想為難周嬤嬤菘藍等人,也不愿給魏蘭山招致麻煩。魏蘭山側額細細打量,見她星眸迷朦,秀眉略蹙,似有些糾結不虞。只這神態實在嬌懵堪憐,心里實已ai煞了她,哄道,“說吧,無妨的。”他什么都可以為她做。
善榮方為難說了,并把一個翠綾玉se綢里的夾包袱遞去。魏蘭山不以為然,接過道,“這也容易。只是南京相去甚遠,要耗費些時日。”星夜奔馳,來回也逾月余,即便沒有詔獄案情,他身為北司僉書,無旨不得擅出京城。況且袁宗廷命他隨侍善榮出行,不能長時間離開,實在也是不舍不愿,含笑與她商量,“我遣人前往,小姐看可好?”他笑得過于寵溺,又甚是溫柔憐ai,在外頭從來不見這樣,善榮微微心驚,臉頰發熱,略略側過欠身謝他,“有勞魏爺。”
天黑后,袁宗廷回府,魏蘭山前去稟明此事,躬身侯了足有一柱香功夫,才聽上官道,“既然她開了口,你就派得力的人妥帖替她辦了。”
袁宗廷展臂讓幾個小幺兒解下腰帶和外袍,里面是青se地妝花紗葛袍。他嘖的一哂。一個小小婢nv,不提起他早忘了,不承想善榮竟還念念難舍,心中頗覺不快,喊住正往外退的魏蘭山,命人將兩枚金錠換出包裹里的nv人首飾,收去自己房內高入頂格的紫檀立柜。
崇慶轉過身看向善榮,喊了一聲“姨母”,已哽在喉里,兩眼又再滾下淚來,“你打兒……”
崇慶公主陪善榮在后院正房用午膳,旁邊侍nv執著拂塵,漱盂,巾帕伺候。鄒素娥領了駙馬都尉潘璟宜六名姬妾立于案旁布讓。外間又垂手侍立眾多媳婦丫鬟聽候呼喚,卻是鴉雀不聞。
崇慶下降開府后,花銀子為駙馬陸續買了六名容貌出se,家世清白的nv孩子收在屋內,這些侍妾統共為潘璟宜生下三兒五nv。本朝駙馬須年滿四十而公主未有生育子嗣者,方可向宗人府遞交折子奏請納妾。當日崇慶主動為駙馬買妾,宗人府曾報告與誥承帝。袁后召崇慶入g0ng,問明確系公主本意,別無隱情,誥承帝只批復二字,“隨她。”
此事不合規制,滿朝上下官員,倒是沒有不贊公主殿下賢德,堪為典范,連襟更yan羨潘璟宜賢妻美妾,享齊人之福。潘璟宜是啞巴吃h連,他壓根不稀罕那些個庶出子嗣。駙馬都尉爵位不能襲與后代,本朝公主兒子倘或圣上額外加恩,也有受封侯爵的例,但須得是公主所出嫡子。崇慶深受帝后寵ai,進g0ng撒個嬌,求一求,自然就妥了。奈何他時時討好奉承,每日與公主身邊nv官鄒娘子請令同房,崇慶均以身t不適為由駁回。潘璟宜年過三十,一個嫡子嫡nv皆無,慮及公主百歲之后,族中再無皇室血脈,淪為庶民子弟,焦的他寢不安席。
崇慶素ai活潑俏麗的nv孩,往常也允五個庶出小姐陪同用膳。善榮在時又不同,命各自n娘嬤嬤看嚴了哥兒姐兒,不許過來聒噪滋擾。
一時飯畢,丫鬟捧上茶盅、漱盂、手帕等物,伺候善榮與崇慶漱口、盥手后,又奉上吃的茶來。二人吃罷茶,崇慶遣退所有人,扶了善榮去里間大炕上坐了,一時一刻都等不及,低頭就往她頸脖亂嗅,沁人異香撲了一臉,不覺意亂情迷,喃喃的似ai似怨,“姨母,心肝兒,好香……舅舅回京就不許你常來,想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