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一點地落下。
小爐上的溫火發出嘶嘶的聲來,仿佛過了許久,長孫珩昱卻耐心地等她。
楚亦終于抬首望去,一片藤蘿暗紫的天際,高懸著一輪彎月,以及月se下,被雪光躍上素se的衣袍,與之渾然一t的長孫珩昱。
宛若檐上雪清冷的人,唇邊卻淺淺弧起。
楚亦也一時愣了神。
“天冷,無需跪著。”他親自為楚亦倒了杯茶,放在原先楚璲的坐處:“姑娘坐吧。”
“這枚玉骨笛,是從姑娘身上落下的。”長孫珩昱反手將那小節的玉放在幾上,他仔細觀察楚亦的神se,指節緩慢地離開玉笛的輪廓,溫聲道:“姑娘收好。”
楚亦這才注意到x前一空,那夜的記憶頃刻間再度涌現。
看著長孫珩昱慢慢拂過玉笛的動作,楚亦如雪的臉頰泛起cha0紅來,慌亂雙手去接過,卻還是弄出了些響聲來。
長孫珩昱看出她的緊張,便說些其他話來x1引她的注意:“你在楚府,排行第幾?”
“……”楚亦回答不出。
她該是排行第三的。
可她在楚府無名無分。
長孫珩昱看見楚亦的反應,便知心里的猜想對了七八成:“你且慢慢養好身子,我猜今日之后,你在楚府的地位會天翻地覆。”
長孫珩昱沒有說錯。
他在的這些日子里,確實讓楚亦的生活好轉了不少。
她從住了十幾年的小院子里搬到長孫珩昱隔壁的房間,除了休息時,其他時間里幾乎與長孫珩昱形影不離。
不論是炭火、衣服還是食物,她都不用擔憂足不足夠了。
只是,享受的這些天里,楚亦同時也在害怕。
她深知長孫珩昱是太子,他是會離開的,會回到那紅墻綠瓦里,而他離開后,她是不是又會回去從前的生活?
楚亦拉回思緒,悄悄從字帖中抬頭,隔著屏風的格柵,窺探那清瘦俊雅的身影。
對面卻好似也發現了她的目光,徒然抬首同她對視,在楚亦怔怔的眸光凝望中笑了笑。
她一下驚慌起來,匆忙抬袖去沾硯臺上黑漆漆的墨,卻一不小心沾得太多,落筆時的字跡一下便洇潤開來。
楚亦心虛地抬頭,卻發現長孫珩昱已經走到她的身后。
她緊張得說不出話,長孫珩昱的目光落在她的耳后根,他呼x1平穩,反倒惹得楚亦的呼x1有些紊亂,害怕自己的呼x1太重,剎時間連該如何呼x1都忘記了。
楚亦目光垂下,看見長孫珩昱的手和她的手不過距離半寸,仿佛下一秒便會握住她。
長孫珩昱的指腹驀然在未g的墨跡上摩挲,仿佛能透過宣紙g起她的心弦般。
天壤之別的人,就這樣在自己身側。
長孫珩昱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慢聲道:“可以碰你嗎?”
“啊?”
楚亦被他的話嚇到,沒有反應過來,迅速抬眸望了他一眼。
矜貴優雅的姿態搭上他側臉銳利的線條,分明看著便讓人不敢產生邪念。
可當他彎起眉眼,用溫和的口吻來與她說話時,楚亦又會覺得,他們好像沒什么分別。
好像真的近在遲尺,觸手可及的太yan。
“手,可以嗎?”長孫珩昱淺淺笑道。
“可…可以的……”
長孫珩昱好似真的心無旁鷺。
規矩地握住她的手,領著她重新取筆沾墨,他眸光認真,溫如暖玉,下筆流暢有力,筆鋒銳利連貫,就像微涼雨夜里挺立的竹林。
孤高,神秘。
“楚亦。”長孫珩昱出聲輕喚有些走神的人:“在想什么嗎?”
太不真實了,仿佛是她冬日里瀕si前的幻想。
她搖了搖頭,將心事埋在深處,卻又聽到長孫珩昱道:“知道你在寫什么嗎?”
楚亦低眉,清浚的筆風很好看,可在她眼底卻像認識的字形拼湊在一塊,明明相似,又莫名其妙在上面或者下面添了她看不懂的東西。
一會是個點,一會是幾個小人的形狀。
她難得誠實啞然地搖了搖頭。
“毋說謊。”他的話砸在楚亦的心頭,將楚亦重重砸得抬不起腰,只敢在余光中看著長孫珩昱牽住她的手。
長孫珩昱牽住她的手慢慢將筆懸掛在筆架上:“楚亦,你要對我說謊嗎?”
“你不相信我嗎?”
明明是太子在朝她屈高就下,降尊臨卑,可他深邃的目光,卻讓楚亦怔忡。
她應該相信的,金枝玉葉的太子將她救下,并且帶著她同吃同住,讓她有機會享受楚府小姐的待遇。
可她就是怎么都說不出來那句:“我信。”
楚亦蹙眉,斟酌地yu要開口,卻又聽見長孫珩昱向她緩聲道:“沒關系。”
“你何時想說都可以,我一直在。”
拖更那么久我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