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旻辰愣愣地看著,直到聽見身後的院門開闔才回神,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大步進來,經過時還對孩子們笑了笑。
孩子們乖巧地叫了聲大伯。
簡旻辰回過頭,玻璃門後的夫妻見到訪客時都臉se驟變,和男人交談時滿臉戒備,他無聲地繞進門,隱身在背景聽他們說話。
「我們說過,這棟房子是我們好不容易買下的家,不會賣的。」
「希望你們再考慮一下,我是你哥,難道會騙你嗎?這間房子我可以幫你賣出最高一點五倍的價格,到時候價差我們七三分,你七我三。」
「就說我們不想要了,你不要再來我們家問東問西。」
「拜托了,只要有這些錢,我就能還完賭債了!」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哥。」
「你們要對自己的家人見si不救嗎?又不是要你們幫我還,是大家一起賺錢啊!」
一番爭執後,男人依然沒有獲得賣屋的允準,悻悻然離去,畫面逐漸淡去。
簡旻辰握緊平安符,記憶里幾乎要化成實t的哀傷與恨意刺痛著肌膚,幾秒後,新的畫面又出現了。
深夜黑暗籠罩著院子,鬼祟的人影無聲推開院門走進,看一眼沒有開燈的屋子,眼神滿是怨毒。他拿出鏟子,在地上挖了一個深洞,把一個紅se小包埋進去。
周遭的溫度漸漸變低,簡旻辰全身顫抖,寒毛紛紛豎起。
凌晨時刻,家庭里的nv人忽然走出房子,眼神空洞,徑直朝樹林走去,手里抓著一根童軍繩。
但這只是個開始。
簡旻辰看著這原本幸福的一家五口相繼出事,恐懼到了極點,腦中只剩下冰涼的麻木。
妻子過世後,男子不知道是因為憂傷過度,還是庭院里深埋的詛咒作祟,jg神失常後把孩子們一個個相繼按進浴缸里淹si,自己則消失無蹤,房子就此由男子繼承。
心有不甘的冤魂找上了他,他則找上簡家,才會有這次的委托案。
簡旻辰在心里一遍遍想著,張持語知道這次的客人也是自己造成被纏上的業報嗎?
還是明明曉得,卻又再一次欺騙了他?
但即使是謊言,張持語也不會真正承認,更不會因此告訴他事件全貌。
簡旻辰望著黑影如霧慢慢侵蝕周遭,霧的另一頭,冤si的孩子們直直瞪視著他。
無論是哪個答案,這一次,他得自己去解決這個案件。
他不能再讓自己對張持語的喜歡蒙蔽眼睛,忘記即使一直在他身邊,張持語自始至終,仍是他爸爸最忠誠的屬下。
在張持語心里,爸爸的命令和他的意愿,到底哪個b較重要呢?
如此孩子氣的問題在心里一閃而過,簡旻辰黯然地想,或許就是因為兩個都重要,張持語才會這麼辛苦吧。
他不能再這樣天真地依靠張持語,他一天不能獨當一面,張持語就一天需要受制於簡烽嵐。
但眼前他還沒辦法細想,得先想辦法脫離眼前的地獄才行。
幻境的潛規則是如果情感陷落越深,就會越難脫離,而心軟一向是簡旻辰的six。
例如此刻,孩子腐爛的手指g住他衣服,黑se幾乎占滿整個眼球,「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簡旻辰又憐又怕地望著他,心思恍惚飄遠。他有時常想,究竟什麼樣的人會生來有yyan眼呢?
老一輩的人常說這是業報,有yyan眼的人前世負了償還不了的因果,這一世才會人不人、鬼不鬼地穿梭兩界。
但簡旻辰不這麼覺得。
他覺得有yyan眼的人或許都b常人更容易感受生與si之間的情感,更能理解亡者的遺憾,才會成為唯一能傾聽他們的存在。
他能理解這些亡魂的不甘心,卻又不得不讓他們歸回另一個世界。
黑暗里,影子逐漸b近,一點一點堵住他的去路,哀泣聲越來越凄厲,一家人si亡的畫面在霧里無限重播。
簡旻辰咬緊嘴唇,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退,0了0口袋,果然也碰不到原本備好驅鬼的朱砂和符咒。此刻他只有意識穿梭在異界,如果迷航在內,回不去原本的身t,也就和孤魂野鬼沒什麼兩樣了。
他閉一閉眼,異樣的疲倦忽然席卷全身。
也許是被咒怨的力量影響,有那麼一秒,他想著b起回頭面對和爸爸的拉扯,是不是就這樣讓意識慢慢消散會更輕松呢?
「旻,快回來!」
簡旻辰好幾秒後才遲鈍地抬頭。
迷霧遠方,張持語的聲音遙遙呼喚,簡旻辰忽然想到了什麼,緩緩探手到懷里。平安符居然還在,隱隱的光從紅布包里頭透出,在濃厚的黑里面,劃出一道歸途的軌跡。
在他飄蕩的意識之外,大雨瓢潑的空地上,張持語抱著昏迷不醒的他,一聲聲急切地呼喚。
昏睡的人沒有反應,大雨持續降低t溫,他展臂將人緊緊抱在懷里,割破手指,輕輕將血喂進簡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