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宜沒想到,新年陸家全家出動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去法源寺。
“這有什么奇怪的,”陸璟看向窗外,年初一的京城仍不改熱鬧,依舊是人從眾擠滿了游客——起碼內城是這樣,“你那兒年初一不上香嗎?”
上是上的,只不過她那里上香是為了祭祖,一群同姓的已經不知道隔了多少層親緣關系的人同時出現,在祠堂里祭拜社神和他們共的曾曾祖,具有明顯的封建宗族遺留se彩,和他們這來某座廟宇g0ng觀上香祈福是不太一樣的。
她正琢磨著為什么南方好像確實宗祠遍地的時候又被陸璟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等會耐著x子點,二老上香告禱,我們要在后頭陪同,應該得二十分鐘吧。”
“哦……”馮宜又不能拒絕,想起什么:“咳,難道你不該和我說一下你家為啥每年固定選這里?而不是雍和g0ng,潭柘寺?”
說罷她看到陸璟轉頭看著自己,尬笑了兩聲:“外地人的疑惑,畢竟只聽說過這兩個。”
“因為人少。”陸璟面不改se地說出來,馮宜瞪大了眼有些迷茫。
“啊?真的假的?”
“假的。”
馮宜無語地扁起嘴:“說不說你到底?”
“當年戰役迎來全面勝利,我的曾祖和其他先驅一起進京后發現很多事情并不如所想,從一軍到一國,從打江山到守江山,他會在京城里到處走走,邊走邊思考這里和……會如何改變,然后走到了這里。”
“歷經戰亂,這里僅剩的幾名法師看到他身旁跟著警衛兵也不驚不忙,繼續做完早課之后才問他有何貴g。”
“后來……也這么多年了我曾祖和他們具t聊過什么沒人知道了,只是他偶爾會來這里上香。特殊時期那幾年他為自保幾乎哪兒也不能去,過后第一年他就在春節和清明帶著家人來了這兒,再后來的第二年曾祖去世,而這個習慣爺爺保留了下來。”
見證時代的家門歷史嗎……馮宜微顰起眉,不想再繼續談論這些,既沉重又會叫她對他產生距離感。
“你……阿彌陀佛扣一佛祖原諒我,你真信這些,在神佛面前期盼它們顯靈成愿嗎?”
馮宜告罪一聲,問出另一個疑問,陸璟看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我剛才說的是長輩來的原因,我自己的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么,人少,離家近,清凈。”
“至于信不信的,我當然不信神佛,我家人更是不能信,起碼明面兒上是不能。”
他著重咬著“不能”兩個字,馮宜恍然想起了他們的身份,察覺了自己的失言。
“信仰跟祈個福求個好兆頭是兩碼事,誦經只是為了讀讀里頭鬼神之說外的閱世理念,如明燈暗室,花葉菩提,清凈地兒g點清凈事兒換換心情。”
喲,這境界。馮宜不再多問,很快車停了下來,前后四輛走下了陸家全家人,她和陸璟并肩行著跟在后頭,捧香叩首,聽僧人為他們y誦六字大明咒,感覺人都要飛升了。
禱告結束之后她和陸璟被放了自由,兩人無言地游覽著這座廟宇,等待長輩們與法師議聊完畢。
這座寺廟的花景很有名,只可惜冬季的樹光禿禿的肯定是看不見,馮宜問他:“清明正好是這里的花季吧,你覺得美嗎?”
陸璟被她一問倒想起些舊事來。
他十八歲那年的清明,午后便下起了雨,他如現在這般漫無目的地晃到了這里,卻看到一個年輕的僧人站在廊邊輕輕拉過正被雨敲打的一朵丁香,口中輕y:“只得芳盼,逢年一開。”
他一般對這些東西無感,很少在乎它們的美與丑,這個場景卻意外叩動心弦,過了幾秒才回答她:“說不上來,只覺得會與你很相配。”
沈珩那頭被馮宜臊了一通后憋著氣飯都吃不香,晚上忙完就洗漱躺在床上狠狠擼貓,結果連它都不對自己客氣,奓起毛來狠狠喵了一聲就跳走了。
他壓著脾氣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快些入睡,可越忍耐想和她說會兒話都yuwang就越強烈。
他反復告誡自己,從今天開始自己已經二十八了,要沉穩,要成熟,不能輕易動亂心神,不論是為誰。
他叫管家為他呈來酒具,但倒了兩杯便要停手,因為明日還有不能宿醉的行程。這真是真是令沈珩越想越煩躁,世間仿佛沒有一件能讓他暢快的事,在煩心時想喝一點助眠都顧首顧尾。
“叮咚。”
消息提示音傳來,他反手在床頭0索一番后把手機抓到眼前。
【小白眼狼】發來一條新消息:
【你真沒禮貌,一天了都不回人消息,該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
沈珩看著罪魁禍首發來的話當場紅溫給她拉黑了,馮宜發了個問號過去就看到了紅se感嘆號。
這次氣x真大。
她0了0下巴,要不是看在他明天去見他母親,讓他睡個好覺,她起碼還要他再吃一天的氣。
馮宜打了電話過去,前兩通被秒掛,后兩通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