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他先找上鄭榮強的,起因是他回香港沒兩天狐朋狗友們就在蘭桂坊攢了個局說給他接風,告訴他除了熟面孔外還有另幾個港島上其他家族的后代,一塊交交朋友。
沉珩無可無不可,晚上去了之后話也不多,都是看著別人聊。
其中一位喝了幾杯后像來了興致,給他們介紹起在內地投資的一個俱樂部:“幾年前我覺得電競呢個板塊會升,所以揀左一間俱樂部投資左一兩億試水溫,效果遠超我既預期。我打算下半年投多一倍,有冇人要一齊?”
沉珩抬了抬眼皮,是梁家的小兒子,應該是叫梁啟林,說不上受寵,能力也就那樣,絕大多數心思都放在跟兄弟姐妹撕家產上,知道這人名字也是因為梁家的事實在熱鬧,他不愛聽八卦都傳了不少進耳朵。
他對這種人的項目沒興趣。
不過在場的年輕人多,或多或少都了解過俱樂部投資,但真正做過的個別都是足球方面,這種非傳統體育叫幾個人來了點興趣,催梁啟林再具體點兒說說。
這種商務包廂原本就是讓人談事用的,投影儀之類的設施一應俱全,梁啟林調出了幾張圖片和他們介紹起來:“呢個其實而家比足球個d仲難賺錢,我都只不過系諗下……”
沉珩跟著其他人看了幾眼他放出來的圖片,在切換中一張熟悉的臉霍然出現在他眼前,叫他手一抖差點沒忍住直接站起來。
他指甲摳進了掌心努力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叫梁啟林回調到上一張,問這是拍的什么。
梁啟林不疑有他,說是去年他投的那個俱樂部和另一家打總決賽時的握手照片,問他是也對這塊感興趣嗎?
沉珩沉默半晌,面無表情地沖站在中間的女人抬了抬下巴:“賺錢冇意思,女有意思。”
聞言包廂內安靜了一下,隨即哄堂大笑,他的狐朋狗友之一葉鈞鴻早聽說他這幾年身邊空落,當他開竅沖他擠眉弄眼,說這里別的不多,靚女最多,要不要現在就請人給他介紹幾個。
他當初跟馮宜談的時候把人藏得好,身邊的朋友都沒見過幾次,又這么多年過去了還真沒人發現端倪。
梁啟林說他好眼光,一下挑了個最頂的,不過這女人心高氣傲不好得手,之前內地也有幾個條件不錯的追求過,但正眼都得不上一個。
沉家在港島數一數二,沉珩個人又出色,現在各路的風聲都是他已經被選定為沉氏繼承人了,梁啟林在家中爭斗落盡下風,有心找些外面的門路,見沉珩搖著杯子不說話又奉承道:“不過你生得俊,身家都唔系個種小蝦米可以比既,同你一齊系個個女既有福氣!”
剛被拋下的那段時間,沉珩無數次買醉后回到曾與她居住了兩年的愛巢反復撥打著已經變成空號的號碼,直到某天晚上怨恨將他淹沒。
他手指在“宜宜”兩個字的上方停下,轉而叫人去把她所有注冊資料找出來,哪怕天涯海角,他也要讓這個薄情寡義的婊子付出代價。
但當那厚重的文件冊子擺在沉珩面前時,他的手抓著頁腳許久都沒有翻開,最后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氣力倒在了沙發背上。
不放手又能怎么樣呢?把她抓回來也無非是聽她親口承認不是沉氏繼承人的沉珩并不值得她留戀。
這些年他刻意不再去觸及曾與她有關的事物,換了房子,進了某巨頭券商工作積累經驗,直到家人主動叫他回港嘗試接手部分產業。
沉珩以為現在就算不恨也該心死,但重見那張舊日笑臉時心像被撒上了一把露水,癢癢的似要萌芽出什么。
這催使他散場之后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慢慢悠悠地開去了第一次遇到她的地方。
那個傍晚朋友們約他去海鮮舫,結果出了學校沒多遠車子拋錨,他煩躁地打電話叫管家找個人給他送車來,等待的過程中無聊,便散步散進了旁邊的小道。
這條路他往返過無數遍,但都是開著車呼嘯而過,如果不是這樣的意外發生,路上這片密密麻麻的廉租區該與他沒有任何交集。
小道背后接著另一條小道,岔口種了幾棵樹,正對著一條長椅,沉珩看見了長椅上的貓和站在長椅前與貓對峙的一個女孩。
“你又吃我買的面包,又不肯讓我摸,哪有你這樣的壞貓?”
女孩扎著丸子頭,白皙纖弱的體態同夏季漫長海風襲人的港島格格不入,她察覺到他的視線時轉過頭來。
也許是那一剎背著夕陽的紅光氛圍太好,好到并非傾城絕色的一張臉也能叫他看到恍惚。
直到對方臉上浮起的不自在驚醒他,發現自己視線已停留得過久,不論是繼續沉默還是轉身就走都會顯得失禮又尷尬,可沉珩實在沒有搭訕女孩子的經驗,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正當氣氛微妙時,那只貓忽然從長椅上跳下來繞著他走了幾圈,沖著他喵喵叫了幾聲,乖巧地蹭著他的褲腳。
那個女孩看著這只貓好笑又無奈,搖搖頭準備離開,沉珩忍不住叫住她:“等等。”
女孩回過頭,他把貓抱在臂彎,剛才還傲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