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繞在問題里出不來。吃早點的時候,常壬驍帶著點刺,有意沒話找話:“才十九歲,就來這上班,我倒是不知道現在招人的條件放寬這么多了。十九歲不是該上學嗎?往這燈紅酒綠的地方跑。”水苓還沒出聲,徐瑾禮就替她開了口:“有些緣故,不得已而為之。我正打算讓她重新去上學。”常壬驍嗤笑:“在這里上班的姑娘,沒有一個會說自己是自愿的,謹禮你不接觸這個圈子,自然不清楚她們有多少說辭。”水苓嘴里的蛋黃流沙包還沒咽下去,覺得喉嚨澀得過分,眼眶帶上些紅,什么話都沒說。徐謹禮的語氣淡漠,只是理智地闡述事實:“壬驍,按理說你應該比我清楚一些,即使昨天她并不愿意,如果我真的要留下她,你覺得她有幾成離開的可能?”常壬驍一時無話,確實,他們這樣的人,想要一個女人并不是什么難事。
水苓被他說得覺得心里有點冷,像是走進一個綿綿不止的下雨天。徐謹禮的聲音如金似玉,回蕩在包廂里:“同意不等于愿意,做了不代表認可,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下,談不了什么高尚。”“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話題不用繞到她身上,有事先問我。人是我選的,就別怪她了。”水苓的心被壓成了一個檸檬,擠出酸澀的汁水來。她好想在這一刻去牽徐謹禮的手,無奈膽小鬼總是愛退縮。常壬驍知道他這是護上了,擺擺手:“行吧行吧,不說了還不行么。你每次提到這些事都和老爺子一個口氣,聽得我腦仁疼。吃飯吃飯,不說了。”今天是周六,徐謹禮不用去公司。吃完后,先帶著水苓去了醫院,見到了她病床在臥的奶奶,讓助理安排了轉院。這樁事辦完去了甜品店,帶她去辭職。甜品店老板是個苗條和善的女人,徐謹禮在車里能看見水苓和她說話時是笑著的。至于學校,周末輔導員一般不上班,不好找。等周一再讓助理帶她去辦手續就行。水苓笑著進了車里,手上還提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一些甜品。她在徐謹禮面前嘩得一下敞開袋子,像獻寶似的,看著他時眼睛水汪汪的:“老板出的新品,很好吃,您嘗嘗嗎?”徐謹禮覺得她這會兒又像十九歲的少女了,帶著青春的蓬勃活力,和昨天濃妝艷抹在臺上辣舞的嬌娘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的手落在她的發上揉了揉:“嗯,回去再說。”水苓于是把袋子收好放到旁邊,隔著一點點距離,司機拐個彎就能滑到他懷里的距離,坐在他身邊。她不敢看他的臉,于是只時不時打量他的手。那份力量感像蒼勁的參天木,青筋好似礦脈,只是放在她身上,好像就能在心里開出金燦燦的花來。昨晚,這樣一雙削金琢玉的手探進她的身體里,帶出一流又一流的溪。水苓知道她下面流水了,有些羞得并攏雙腿,雙手放在膝上,盡力不去想昨晚的事。目光飄向窗外看了一會兒,在黑色車窗膜中看見了自己的臉,她嘴角僅有的那一點笑逐漸收斂下去。生活中的難題還沒有解決,她好像不配笑得這么開心,以并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幫助也不是能笑出來的事。下午她要去新醫院照顧奶奶,不知道新醫院的醫生看見奶奶的病會怎么說。她害怕聽到“做好準備”這四個字,像達摩克里斯之劍時時懸在她的頭顱上,總暗示她老人時日無多。徐謹禮注意到,剛剛女孩還興致勃勃地和他說話,這會兒又像蔫了的小花,霜打的蕊芽,只快樂一小會兒又消了下去。前面要調頭,司機拐了個彎,女孩香軟的身體滑到他懷里。手搭上她的肩繞到前面來,大拇指和食指捏著她的下巴,扭過她的臉抬起,讓她不得不看著自己。徐謹禮問她:“在想什么?”看上去這么可憐。水苓被迫抬起頭,眼神對上他漂亮的眼睛,又躲閃開:“在想奶奶。”“忘了和你說了,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九成,希望還是比較大的。再說生老病死全無定數,不是你這個年紀能一力扛下的,不要太過自責。”聽到九成的把握,水苓內心包袱輕了些,小雨轉晴,不免雀躍:“謝謝您。徐謹禮的指尖擦過那水潤飽滿的唇,松開手:“嗯。”周日到周四晚,徐謹禮住市中心的大平層,離公司很近。周末他則住在幽靜一些的別墅里,偶爾也會去朋友開的山莊和度假酒店里留宿。自從和家里割離,只有做飯阿姨、保潔、收納師、花藝師會定期上門。他生活規律、注重隱私,不喜歡家里有外人常留。在去過醫院之后,午飯是在外面吃的,所以進了家里,應該沒有人。花瓶里和桌上剛換不久的花,一塵不染的地板顯示了房屋主人對生活的態度。水苓被整個院落和房屋極具設計感的結構所吸引,想多看兩眼,又覺得這樣好像顯得自己目的性很強,所以克制地收回目光。徐謹禮站在門口,拉過那只嫩白的手,給她錄指紋。“以后回來,自己解鎖就行。”這倒是讓水苓挺意外的,她記得沒錯的話,這種門刷卡和鑰匙都可以,直接錄指紋遠比以上兩種來得私密。她到現在還沒有什么真的被包養了的實感,徐謹禮也不像是那種急色的金主。所以她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在一個怎樣的位置上,還是說這種事她應該更主動、更有服務意識一點嗎?家里很寬闊,換鞋區換過鞋,徐謹禮帶她去餐廳。水苓把甜點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只挑出了準備給徐謹禮嘗試的,其他的放進了冰箱。“這個可露麗還有香草酥皮奶油可可泡芙真的很好吃,您試試?不會很甜的。”水苓說這話時,戴著一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