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待我回去準備些東西,明日聽我安排。”縣令諂媚道:“是是是,都聽大師您的。”這一切都被窗紙后的水苓看在眼里,她看著他們在說什么,隨后便走了。看來是沒發(fā)現(xiàn)?畢竟只要她不出去,白天徐謹禮不會出來。她得趁晚上告訴徐謹禮這件事,讓他千萬別出來。等夜深人靜之時,她將窗子打開一點縫隙朝外面打探著,確認沒有人之后,又開門圍著屋子轉(zhuǎn)了兩圈以防萬一,還是沒有人出來,這時她才放心朝河邊走去。她披著衣裳來到河邊小聲叫他:“夫君,夫君……”徐謹禮浮出水面:“身體好些了嗎?”水苓跪在河邊,語氣急促:“先不說這個,我今天看見一個道士,可能會有點麻煩,你這陣子不要出來。”她才剛說完,徐謹禮就在她身后看見了,一個個火把舉起的火光:“苓兒快回去,不要說你認識我,不然他們會為難你,人來了。”隨后徐謹禮便沉入水中,貼在岸邊的那片漆黑里,聽著岸上的動靜。那老道上前怒斥:“你這妖婦!果然與那鬼有所勾結(jié)!”一句話就將徐謹禮激怒,他的墨發(fā)在水中張開,像是毒蛇上下擺動著,雙眼也變得幽綠,渾身青色的紋絡(luò)愈發(fā)嚴重。水苓咳了咳,完全不生氣,掩面蹙眉:“我只是出來透透氣,你如何含血噴人。”那縣令這么一瞧,魂都沒了,不禁上前道:“大師,會不會搞錯了?我看她也不像啊……”說完眼珠子在水苓身上打轉(zhuǎn)。老道瞥了他一眼:“滿腦肥腸的蠢貨!她這渾身鬼氣也快趕上半個鬼了,你瞎了嗎?”水苓不搭理他,自顧自繞過人群往回走,猝不及防被那老道拉住胳膊,嚇了她一跳。她掙扎著怒道:“為老不尊,這么大歲數(shù)拉著姑娘家的手不放,道士是不是都如你這般不要臉!”“妖婦休得信口雌黃!”說著抬起手拿出符箓,水苓掙脫不開,縮著脖子閉上眼。“你們不是要找我嗎?”徐謹禮從水中浮出半個身子,眼中的怒火已經(jīng)快要把這群人撕碎。銀輝下,他明暗不清的身軀浮在水中,配著那雙發(fā)著微光的幽綠眸子,更像是閻羅惡鬼,嚇得衙役們和縣令都不自覺后退。苓蘢蹙眉看著徐謹禮搖頭,著急他不該出來。老道松開水苓,朝他們吼道:“躲什么!忘了我怎么教你們的了?衙役們打著顫上前,每人手中拿著一個指針一樣的東西。徐謹禮眼神暗示水苓回去,水苓看懂了,她不能留下當把柄,連忙攏著衣裳往回跑,還沒跑兩步就被那老道又抓住:“往哪跑!你也逃不掉!”徐謹禮一手抬在水面上,水在他手下聚成一個個蛇頭,從水面上扭動著抬起身子,他怒不可遏:“放開她!”水苓心疼他,掙扎著對那老道拳打腳踢,卻撼動不了他半分,只聽那老道在那不停念咒。待水化成的蛇向他們飛過來要咬到他們時,那一個個指針也同時飛出去,變成一個個帶著鎖鏈的箭頭,朝著徐謹禮刺去。衙役們被蛇咬住驚叫不止,老道用拂塵掃開了那水蛇,落在地上變成了水漬。帶著金光的鎖鏈追著徐謹禮,哪怕他潛進水中依舊跟著他,他干脆捏住那鎖鏈,卻被燙得松開了手。那鎖鏈就像活的,圍著他開始纏繞,死活擺脫不掉。水苓不用想就知道水下是個什么樣子,她害怕徐謹禮真被他們捉住,大喊:“你走啊!快走!”徐謹禮在水中游離的速度很快,只要他想離開,這些東西夠不到他,水苓要他走。他聽見了,可水苓還在那老道手上,萬一他們?yōu)榱俗侥盟麤]有人性對她做出什么不人道的事怎么辦?他來回游曳躲閃著那些鎖鏈。那老道聽水苓的叫聲,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妖婦,與水鬼勾結(jié)把自己的命搭上不說,竟還幫著他害人!”水苓被他攥緊拖到水邊,那老道對著水里喊道:“你若是不出來,我先殺這妖婦,隨后再除了你。“好大的口氣!”徐謹禮猛地浮出水面,一把扯住那老道的衣襟將他往水中按。水苓被帶著下來,徐謹禮掰斷那老道的手,將水苓送到對岸,隨后帶著那老道往水里拖。那老道被他拖到水里,竟不慌張,掐指捻決,頓時那些鎖鏈又迅速繞過來。徐謹禮察覺到不妙,要把他扔出去,到了水面,那老道死抓著他不放:“那婦人已快被你害死,你以為一個鬼能和人真能長久嗎?”這話讓徐謹禮的動作慢了一分,就這一瞬之間,鎖鏈將他重重鎖住。那老道騰空而起回到岸上,甩著拂塵:“你若真的對她有心,放過她吧,她病得這般厲害,一看就是時日無多,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水苓不知道那老道安得什么心,拿她去脅迫徐謹禮:“別聽他的!他就是想害你!他騙你,不要信!”老道又繼續(xù)對徐謹禮說:“凡鬼氣深重、將死之人,印堂發(fā)黑,嘴唇日里發(fā)白、夜里烏紫,你自己看看。”徐謹禮朝水苓看去,水苓搖著頭落淚:“夫君,別信!我沒事,我只是生病,很快就能——”還未說完,便止不住得咳了咳。徐謹禮猶豫了,萬一他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自己害死了苓兒。那老道又說:“你若自愿歸化,我便大發(fā)慈悲救救她,掃卻她的記憶,讓她好好為人,還她應(yīng)有的壽數(shù)。”徐謹禮沒搭理他,掙著鎖鏈朝水苓游過去,仔仔細細地看著她:“苓兒……”水苓哭著伸手去摸他的臉:“夫君,我沒事。你走吧,別讓他們就這么抓住你,我們夫妻只要都在,終究能見的。”徐謹禮看她眉間聚著的黑氣,烏紫的嘴唇,頭一次,在月光下,被他看見得這般清晰。驀地,他不掙扎了……那老道見勢,瞬間收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