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發尾染了紫色的男孩跟前,指腹揉捏著他偏長的發絲,溫聲道:“班規第十二條,不得染發,燙發,看來咱的石柳辛小朋友不懂呢?”
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我隱約聽到“完蛋了”“死定了”之類的話。
我以為頂多就是罰站,卻在下一秒,桌椅被撞翻在地,尤溪拽著石柳辛的頭發將他拖到了講臺上,并迅速從一旁的書架抽出了把銀色剪刀。
他露出袖口挽起后的結實小臂,鼓脹的肌肉彰顯衣物下包裹著的是何等力量的身軀。
他一手提著跪倒在地咿呀呻吟的石柳辛,一邊仔細端詳寒光四溢的利刃,眼睛微微瞇起,聲音不大,威懾力卻十足,“石同學,我再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石柳辛哆哆嗦嗦地蜷縮著,聽了尤溪的話后,劇烈搖頭,嘴里嘟囔著喊救命。
聲音細如蚊吟,縮在角落的灰撲模樣一時令我有些恍惚。
尤溪嘖了一聲,將手中那把剪刀甩回書架,松開拽著男生頭發的手,拍了拍手,淡淡道:“石柳辛,16級一年級新生,在校期間嚴重違反校規校紀,經決定給予開除處分,叁年內不得再次錄用。”
話音剛落,石柳辛如一灘爛泥般跪坐在地,他沒有哭,先是看了尤溪一眼,又望著班上同學,像是一條瀕死的魚,眼里僅存一點微弱的火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這一刻,眼淚從他紅紅的眼眶中掉落,他嘴唇緊抿,臉皺成一團,在無聲啜泣。
我知道,他在求我幫他。
可是,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能救誰呢?
“尤老師,我……我我想他是有苦衷的。”我猶豫地舉起手,隨后站起來,聲音還有些抖,“他看起來,很傷心。”
“孩子,犯錯的人被抓住了當然會傷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眼睛在看趙梔伶。
四周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我,還是第一次,但我想,也許我能幫他。
“不,尤老師,他是被冤枉的。”我咽了咽口水,雖然這都只是我的猜想,“我知道這很魯莽,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查出來真相?!?
“哦~要是你不能做到呢?”尤溪把袖口整理好,走到我跟前,笑道,“你確定要為一個陌生人承擔風險嗎?朱離,是嗎?要知道,不是所有善心都會有好報?!?
我并不知道這件事會帶來怎么樣的后果,我只是想幫他,不,也許我只是想幫我自己。
就像當初沉先生對著無處可去的我那樣,伸出了一只手,我抓住了,得到了幸福。
所以,我點了點頭,并且在全班人的注視下,我邁向了石柳辛,并對他伸出了一只手。
恰逢此刻,鐘聲響起,尤溪看了我一眼后便頭也不回走出教室。人群攢動,其他同學開始成群結隊朝外涌去,我剛起身站好,小腿肚猛地一痛,一個不穩便朝地面倒去。
手心火辣辣地疼,膝蓋也磕到了石階上,眼淚似乎在下一秒就涌了上來。
我坐在講臺的角落揉著小腿,石柳辛也陪我靜靜坐著,他低著頭,片長的頭發垂下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帶著哭音說:“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我搖頭,就在這時,一截青紫遍布的纖細小腿站在我身前,我抬頭看,是趙梔伶。
她將耳邊那綹染了粉色的發絲撩到耳后,目光在我和石柳辛之間徘徊,說:“你會后悔的?!?
我不明所以,想問點什么,她卻頭也不回就走了。
等鐘聲敲完最后一下,教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我一邊揉著膝蓋,一邊對石柳辛說:“你先去吃午飯吧,我再坐一會兒。”
他走后,教室變得更加空蕩。
不過一上午的時間,便開始思念沉先生,想念那個有爸爸和加加在的溫暖的房間。
“篤篤——”
一陣敲門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回,一個穿著便衣的陌生男人站在門口,說:“ 沉小姐,老爺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