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最終在蟄伏困意的意識里抉擇了吃飯。洗漱過后,盼青不顧形象地蹲坐在椅子上吃著許長菱打包的奶油培根意面和伯爵芝士巴斯克,吃了幾口又開始發呆。許長菱拿過她手中的叉子,卷起一口喂到盼青嘴邊了,盼青才悠悠回過神來,舌尖舔了舔嘴角說:“我自己吃……”許長菱無言地將叉子交還給她,又說到為她準備了禮服,讓她過后去試穿。等盼青全部吃完了,手機左上角的時間距離剛才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許長菱開車帶盼青抵達地方,店員又帶著盼青緊密地裝扮過后,盼青一襲白色綢緞長裙從幕后走出,許長菱立刻起身走到她面前,為她理了理頸間的珍珠長項鏈,看入迷地笑道:“阿青真漂亮。”盼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斂了眸,不敢看向自身之外的地方,卻被許長菱用指尖抬起她的下頜,意重的目光落盡她眼底,“抬頭。”宴會設在一處近代自建的古典園林里,如今半頃由其后人經營,半頃收歸政府。許長菱的助理停車在園林門口,盼青下了車按照許長菱說的挽過他的手臂,而門前并不如她所想的喧囂,此刻來時并沒有其余的人。昏暗靜謐當中,讓盼青看不清腳下的路,隨許長菱走過平板石橋時,不由得攥緊了他的衣服,橋下是繞過檐墻與連廊外的浮萍一池,只有廊上的兩盞燈光昏黃照映。彼此跨過“長生久視”下的門檻,月洞門外的秋水、枯柳、涼亭和露臺山房的天地映入眼中,才見人影與燈火的幽微。許長菱告訴盼青,園林主人年年秋天會舉行一場宴會,邀請家眷朋友參加,是舊時的傳統,現在他有意售出這塊地,更多的也是為了尋有意者競價。但他的父親不喜歡,出席的人情近兩年都推給他了,只要露過面就可以離開了。盼青邊聽邊點頭應著,許長菱像是為了緩解來路的沉悶,話音落下了,腳步也正好停在山房前的露臺上。“陳伯伯,長菱來了。”謝思廂正為陳季明清點來賓的禮品,若是螃蟹就先讓人拿去廚房做了,若是月餅就挑各種的口味出來配茶,其余的如草木蟲魚、玉石金器等暫且擺放庫房。她不過抬頭瞥了一眼某個盒子,就瞥見了四瓣海棠紋半開的窗外走過許長菱的身影,結果下筆記錄入簿時,記成了他的名字,連忙涂掉了,打斷了陳季明的話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而陳季明在一旁招待兩位客人,聽見謝思廂的聲音連忙從屋子里出來迎接。“陳伯伯好。”許長菱將禮物遞給陳季明,又向收回手移向身旁的人,“這位是盼青。”盼青緊張地頷首了一句“你好”,陳季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話鋒又轉回到許長菱身上,問他父母的近況如何;贊賞他的年輕有為;感嘆他和謝小姐分開的遺憾。盼青全然被晾在了一旁,默默松開了搭在許長菱手臂上的手,陳季明見勢拍了拍許長菱的肩膀,對于他的回答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走近一步攬過他的肩請他入內。盼青自然而然地退讓到一旁,許長菱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當下拒絕了陳季明,然而陳季明不休地叫來了謝思廂。謝思廂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只是聽見了陳季明叫她的名字,于是放下了紙筆快步走到門口迎接,見是許長菱,剛才的不快就都散盡了。“許先生,我在這里等你。”許長菱并不是顧面子的人,轉身就要離開了,卻聽見背后盼青的聲音,他停下腳步回頭,盼青仍舊站在原地,此刻覺得她是不是太笨蛋了,這不是什么值得顧慮的事情。可聽見陳季明嘆息聲中吐出一句:“長菱,一起敘敘舊,陳伯伯很多年不見你了,也來拜拜你伯母。”許長菱震驚地回看向陳季明,想問什么還是沒有開口,想到當時他回答盼青的話:人世無常,沒有什么是避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