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好久沒有夢見她了,那張臉、那雙睥睨一切的眼,那是他的國中同學,在那段青澀的歲月里,他很早就發現自己的目光總追著她跑,但在那樣升學壓力的生活中,他彷佛也做不了什麼,尤其當她說出那句話時——「去市中心的高中?我不要,這樣太累了,我只想要我的生活平平穩穩地就好」,那一刻他深切的感受到,她跟自己有多麼的不一樣,他們注定會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那是不可違抗的——命運?
「李醫生,要下班啦?」後來,他考上了醫學院,成為了人人羨慕的醫生,大多數的時間里,都埋在書本中度過了。他看了看表,自嘲地笑笑「對啊,凌晨三點,我總算要下班了」他這份工作是真的累,先別提那些用歲月堆積出來的成績,就算順利就職,他也沒有所謂的自由時間,即使下班,隨叫隨到,他乾脆搬出父母家,在醫院附近買了自己的房子,但也好像旅社那般,他對房子的定義,就是洗澡睡覺。他沒有結婚,甚至現在沒有nv朋友,工作忙,也沒遇到自己喜歡的,是曾經談過對象的,但後來總覺得哪里不對,直到好幾年過去了,他才發現這是人們口中的「將就」,因為遇到過真心喜歡的,所以後來的都成了將就,他嘗試過的,但總不想欺騙自己、欺騙對方,就乾脆單著了,有人介紹對象給他,他也不排斥,給自己一個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跟她很像的人,那種感覺。父母早就放棄了,那四五段無疾而終的戀情,他的三十歲之前都努力的達成父母的期望了,他嚴正地說過,後半生他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勤勤懇懇地工作渡過中年,大不了,就去安養院過晚年,反正他的晚年父母也看不見了,用不著為他c心,這段話把媽氣得夠嗆,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他以為下一秒就要做cpr了,也不是沒冷戰過,但日子嗎,終究會妥協的。
如果有空,他會在國中校慶那天回去看看,也不是想做些什麼,就是回去看看,能不能在那些一磚一瓦中找出她的痕跡,他的記憶一層一層的覆蓋上去,他有些忘記她了,前幾年,他都忙得沒空回去,值班、緊急手術、開會,淹沒了他的生活。她從不是樂於社交的人,基本上根本無從得知她現在在g嘛、她的消息,他很疑惑,在這個社交爆炸的年代,怎麼會有一個人把自己隱藏的那麼深,甚至有人說,她搬到了國外,因為再沒有人能聯絡上她。想起她的臉,他笑了起來,冬天的風從中堂吹起來有些冷,他想往c場去看看,攏緊了自己深灰se的大衣,他走下階梯「下雨了啊?」突然發現人群急促地往自己的方向走來,他看著天空,原本yy的天,下起了蒙蒙細雨,他避到一旁,看著寬廣的地,遠遠的,發現了一個奇異的點,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傘,那個nv子,側著身子拿出了傘,那把傘的邊是細致的滾邊,在米白的傘面上繪滿了各se的花卉,這樣的傘,不常出現在生活中,他看著四周,也大多是純se的傘面,或是小巧的圖案,是什麼樣的人撐得起那樣jg致的傘呢?他不禁想著,移動腳步,那nv子抬起了傘面,他覺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張臉,他疑惑著,而對面的nv子,也露出了同樣的神se,疑惑著,停下了腳步。
「章孟蕓」他不確定的說,對方雖是愣了一下,卻也很快的反應過來「是李建宇嗎?好久不見」她說,啊他想像過無數次她會變成什麼樣子,那些nv大十八變的傳言,何況,他們真的好多年沒見了,從國中畢業一別到現在過了而立之年,如果,如果就這樣錯過了呢?連在路上走過都會錯過的程度呢?但現在看到她,她跟之前沒什麼差別,除了更加漂亮外。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一個找了那麼多年的人,忽然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嗯,已經到了跑完c場後的程度了,也感受到雨水浸sh自己的發,貼上了額頭的感覺,「啊!你都sh了」她掂起腳尖,把那把漂亮的傘,分了一半給他,她的臉離得很近,他覺得自己有gu沖動,想把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她應該會嚇si吧!畢竟,她怎麼會知道,自己這些年,都是以怎麼樣的心在想念她,眼前這個,有著淺栗se卷發的nv子、她墨綠se的大衣,跟她身上甜甜的香氣。
後來,他們互相交換了聯絡方式,她看見他的笑容,印象中,沒有看過他笑得那麼自然的樣子,通常,都是一副ai笑不笑得尷尬表情,她說「好難得見你笑得那麼開心」,他正看著手機,立刻回話「這樣,我就知道怎麼聯絡你了啊」,這個回答很不相g,她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笑了笑。那天,他接到來自醫院的電話,匆匆與她告別「我可以,再聯絡你嗎?」離開前,他這麼問,她撐著傘,送他到停車場,「可以,我有空的時後會回訊息」她不喜歡通訊軟t上的紅點,連無聊的廣告訊息她都要已讀,才不會看了心煩,何況是朋友傳的訊息,「我是真的很想多跟你聊一下,但是教授找我,我沒辦法」他開著車窗,探出半個身子,多年不見,這樣人的反應真的很不一樣,「等改天你有空吧!會有機會的,下雨天,開車小心」她把手放進大衣的口袋里,站在一旁看著他,這樣的感覺好奇怪,卻又很自然。
「章孟蕓」是李建宇的臉,他這樣叫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