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中的斷草,放進口中嚼,苦澀生腥的味兒彌漫到舌根。
「??我家很窮,差不多全世界都搬出地球時還在這。我日日夜夜都戴著面罩,連睡覺都不能脫下來,差不多十一、二歲時才去殖民星。」
冬應回應:「地球當時也像現在一樣嗎?」
「我走之前嗎?草沒那麼高、人也b現在多??其實空氣已不會害si人,但人類像兔子一樣怕寂寞啊!地球上人愈來愈少,疫癥源頭便不再是w染而是孤獨??每個人都怕最後被留下,於是拚命去找羊群、去找新的聚居地。」
黑發男人點點頭,彷佛以星軌為臍帶、以銀河為羊水的孩子真的能理解。
阿默停步,又挑出另一根卡在義肢中的斷草。
手有點酸了,他把激光筆轉身遞給冬應,「咯,交換。」
冬應恰到好處地停車,疊堆像蛋糕塔般的屍山竟穩如泰山。阿默心忖:這家伙不愧是俄國人,疊俄羅斯方塊果真有點料子。
跟冬應換手時,阿默順便把斷草塞進他手中。
黑發男人迷惑地看那根斷草,又抬眼看了看阿默??然後默默地把草放進嘴里嚼。
嚼、嚼、嚼、嚼、嚼。
阿默看著冬應的眼神也從「好笑」極速滑入「驚惶」。
見冬應像頭羊般快把長長的草都嚼完了,他一個箭步就把草拔走!
「給你嚼不是給你吃!」阿默驚惶未定地把剩余不多的草扔走。「吐出來!若你回去鬧肚痛、便秘,博士會殺了我的!」
冬應側臉,緩緩彎腰把草渣吐到地上。
阿默看見黑發中若隱若現的耳殼已是通紅。
冬應慢慢轉過來的臉爆紅一片,視線落在阿默肩膀後,就是不看他。
那表情、那垂目一秒扼殺了阿默喉頭中的悄皮話。
阿默覺得自己的臉部肌r0u都要痙攣了,像被人在心中搔癢,酸麻之勁涌上後腦杓,讓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嘴唇像畫歪的線條。
因為阿默曾大言不慚號稱自己是植物通、因為冬應是星艦上長大的孩子??當然不知道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吃,只能依樣畫胡蘆。
在冬應那麼尷尬時去笑他好像很沒道義,反正阿默也不確定心中涌上的是笑勁。
相對而立的沉默有點過久了,阿默sisi咬著唇,像沒事人般開始推車。
冬應在轉過身前以手背擦擦嘴唇。
草汁染得那嘴唇上紫了一塊??真不該啊。
在阿默快要遺忘的時候,又再狠狠踩他一腳,提醒冬應長得多合他意。
阿默一路上都分心,不是去欣賞黑發男人的背影,就是四處張望去看有沒有漂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