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將她緊緊束縛,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姜凝湮俏臉青白,凌厲冰冷的五官覆上一層易碎的逞強,她站直了身子,輕輕閉上了雙目,斂去滿溢出美眸的悲痛,再次睜眼,已恢復了平時孤冷淡漠的樣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次的失去,對她而言是多麼嚴重的打擊。
「姜家,只剩我一個了,」
她低聲道,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我不能倒。」
她緩緩走到姜梓璋身前,素手輕柔的覆上哥哥的雙眼,接著退了數步,掀袍而跪,清脆的嗓音蒙上幾分暗啞:
「大哥,我們回家。」
隨後來到姜隱月面前,替少nv闔上眼眸,退了幾步,雙膝點地,輕聲道:
「月兒,我們回家。」
她的心被狠狠撕裂,但這次,卻沒人能再替她縫補。
她,沒有家人了。
大殿之上,身著朝服、有著一部花白胡子的男人正侃侃而談:
「…皇上,為保邊疆長久太平,依微臣所見,與那妘氏王朝簽訂條約,定期繳納銀兩和布帛,讓兩朝休養生息。」
兵部尚書宗馨此話一出,引得文武百官神se各異,議論紛紛,連洛傲巖都皺起了眉頭。
這時,自朝臣中走出一名高挑少nv,向皇帝一抱拳,洛傲巖輕輕頷首。
得到皇帝的首肯,姜凝湮旋身,眸光凜冽地睨著宗馨,道:
「既然尚書大人如此提議,那麼,就請大人作為使者與妘氏王朝談判罷!」
一番話噎得宗馨老臉漲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妘氏皇帝妘驚霄的手段極其狠辣,曾經多次當眾斬殺洛氏來使,姜凝湮話中意思甚是明顯,要他人去做這般屈辱的事情,且是冒著極大風險,換誰都不愿意,反正是你提出的,那就自己去罷!
少nv神情孤冷淡漠,細長濃密的眼睫低垂,在美眸上投下一片扇形y影,掩去秋水中的怒意:
「我的哥哥和妹妹都si於這場戰役。他們,還有那些犧牲的將士拚si一戰為的到底是什麼?」
姜凝湮抬首踏上一步,宗馨不由自主地後退,少nv眸底鋪滿寒霜,凌厲的五官絕麗冰冷,氣勢凜然。
「為的是邊境安定;為的是捍衛國土;為的是替洛氏王朝爭一口氣!尚書大人這般作為,豈不是將那口氣又吞忍了回去?」
朝堂上一片闃寂,落針可聞,眾人面面相覷,看向宗馨的眼神摻入鄙夷和怨懟。
畢竟當著一個家人盡數為國捐軀的少nv面前抹煞她親人的所有功勞,這是多麼令人心寒的作為。
姜凝湮復又跨出一步,宗馨連忙向後退去,慌亂間雙足絆到了一起,滑稽的跌倒在地,十分可笑。
「這片鳳鳴大陸上可不只有洛氏和妘氏王朝,若連洛氏王朝都向那妘氏服了軟,圣上威嚴何在?隸屬於我朝的十八部小國會如何看待吾皇?他們還會心悅誠服麼?」
少nv辭鋒犀利,不點而朱的唇瓣翕動,毫不留情地駁斥宗馨的提議,狼狽起身的男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動了動,卻怎麼都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這…」
姜凝湮卻不加理會,朝上一抱拳,道:
「末將一時氣憤,多有僭越,還請皇上恕罪。」
洛傲巖搖頭,用低沉而溫和的嗓音道:
「不,姜守御說得極是。」
目光在姜凝湮身上轉了幾轉,又落到了宗馨身上,嘆息著搖頭,連個小姑娘都看得這般透徹,宗馨怎麼就看不清呢?
旋即揚聲道:
「要是誰再提一句服軟,便直接血濺午門!」
與生俱來的帝王威壓橫掃大殿,文武百官跪地,齊聲道:
「遵旨!」
東風輕拂,姜凝湮的意識自回憶中恍然ch0u離,她抬手湊近烏云,將綠檀梅枝簪摘下,墨發如流水般散下。
發簪自中間岔出兩gu,一gu較細,雕作曲折樹枝狀,末端生有含ba0待放的蓓蕾和細致的綠葉,另一gu刻出怒放的大朵寒梅,工藝jg細,連花蕊和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nv子baeng的蔥指描繪著上頭古樸典雅的雕刻,低聲道:
「大哥,凝湮今年長你一歲。」
這枝綠檀發簪是姜梓璋特意尋了京城里手藝最jg湛的師傅訂制,早早替妹妹備下的十八歲生辰禮,卻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戰si沙場,再也沒能幫她親手簪上。
姜凝湮又從瑟座旁0出一枚塤,樂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呈平底卵形,以白瓷制成,質感細膩,正面鉆有五孔,繪有淺紫重瓣蓮花和青綠荷葉,她將樂器湊到唇邊,一道渾厚滄桑的樂音傳出,一曲楚歌道盡英雄悲壯狂傲之情,沒有華麗繁復的裝飾音,亦無g心斗角的阿房g0ng,只有奔流不息的滔滔烏江。
一歌奏罷,nv子輕輕將塤托於掌心,輕聲低喃:
「月兒,今年你b姐姐小五秋。」
這枚紫蓮白瓷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