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比?”薛培不服氣:“竟讓你牽掛多年,不比上一比,又怎知我不如他?”“他是無可取替。”沐攸寧按住他胸膛,不讓他有發怒的機會:“薛培,你也是,不需如此較量。”薛培自然不信,她也不意外,繼續說:“我生命中從未有為別人而活的選項,所以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他拼命都要賭下的未來有否如他所愿。”“若說牽掛……似乎僅剩這事了。”沐攸寧吃吃地笑起來:“那晚你罵出口的話,我想了好久。”薛培脾氣上頭什么都說,一時之間竟無法得知她指的是哪句。她將那只緊按在腰后的手抽了出來,翻其掌心貼至胸口,笑語盈盈地說:“你不在身邊時,便是在這里。”薛培想,若他有尾巴,此際定早早翹上天了。能得她這么一句委實不易,薛培已覺稱心,原諒了她連日來的疏遠。今年的招生試悄無聲色地迎來落幕,圍觀的人們不知何時散盡,兩人久坐至天黑,沐攸寧一聲餓了,才拉著薛培落地悠轉,欲尋辛沰一同前去飯館。(十叁)辛沰抱劍在懷,在霜天閣后門站了一整天。他不像薛培要時刻跟著沐攸寧,只要對方沒打算拋棄自己,心中就能踏實下來。這幾日的薛培總以不同借口將他打發,他看得分明,卻也順從,空出的時間便站到這里,一站就是一整天。霜天閣上下為招生試而忙碌,就連后門的守門弟子都調了走,若有誰要偷襲,眼下正是好時機。只是他們有自信能第一時間攔下擅闖的歹人,辛沰也僅有當木樁的心思,這無人看守的后門便一如往日平靜——并沒有。今日天色蒙蒙,辛沰依舊早早守在這里。至日暮時分,老木門突然打開,一個約莫十歲,身穿弟子服的男孩背著桂枝,跨步而出。
此番變故就像是老天爺看不慣他連日來的踟躕不前,特意出面摻和。男孩姿態從容,目光掃過辛沰,看出他并非習武之人后便駐足門前。“你在這里守好幾天了。”辛沰并不認識他,卻輕易在記憶中找出答案,師父身上那套洗到泛白的衣服,正與男孩一身弟子服重合。“縱未感覺到你的惡意……”男孩揚起脖頸,專注地將他重新打量,最后平靜地道:“還是得問——你有何目的?”辛沰脫口道:“我沒想做什么。”如此薄弱的言辭,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辛沰赧然閉眼,整理好思緒,再說:“我想知這柄劍的來歷。”男孩挑眉,伸手接過劍,拆開層層布條,長劍現于眼前,縱日光黯淡,仍不折劍身鋒芒。他手握劍柄,舉劍指天,藉薄光端視。“斷過?”辛沰驚訝的表情足以作為解答,男孩未待他回話,屈指彈在劍身:“是你將斷劍重鑄……可是螢石硬度低,劍身易折。”“青珩劍是我閣寶物,丟失數十載,為閣下解惑前,可否先請道明此事?”辛沰木著一張臉站了許久,也只能說出一句:“是我師父的遺物。”素常逆來順受的性子,不曾問師父為何要隱居,洞里的書是如何得來,自己怎么做才得見洞外天。甚至他都不了解這位育他成人的師父,別說那些他從未問過,如云霧虛浮,遙遠的過去。辛沰忽然有些害怕。他想知道師父的過去不假,然這柄劍可謂是僅有的遺物,他看向偌大的劍閣,和山洞無半點相像之處;再看面前衣冠齊楚的弟子,更襯得自己狼狽——歸還青珩劍后,他還有什么資格走進劍閣?男孩似無所察,支著這把幾乎比他高的劍,對不遠處的一男一女下了逐客令。(十四)沐攸寧自認很在意辛沰那柄劍。她在洞里看著他不眠不休地趕工,碧綠的熒光逐漸綴在劍鋒,劍身寒芒爍爍,顯然不是無名之劍。“青珩劍?”薛培努力回想,似乎未曾聽過。沐攸寧假裝沒看懂男孩的意思,不但沒走,更湊到他面前蹲下去,問:“你年紀小小,總不能是個中人,何不邀我們進去細談?”“家父心結當然重要。”男孩雙手一揖,眼眸半瞇:“然閣中長老思想守舊,若為了私事而妄固正邪之別,大搖大擺地領人進去,受罰的該是我啊。”薛培如臨大敵,護崽子般將沐攸寧擋在身后,警惕道:“你想做什么!”男孩被吼了一聲,當即呆住,后退半步往門縫里瞄了眼,表情復雜地盯著他,問:“你故意的吧?”所幸閣內弟子各有各忙,暫無閑心前來八卦,沐攸寧觀察須臾,這才探頭問:“這么說你是那位天生根骨不全,卻已在寒霜劍法悟出劍氣的少閣主蕭政聲?”“正是。”薛培幾乎又要狂吠一通,沐攸寧在他后腰捏了把,說:“他們怕我,可你這位少閣主似乎不怎么害怕。”蕭政聲不明所以:“飛禽走獸尚能聽懂飼主所言,你我同為人類,有何可懼?”“是個大人物。”得到答案的沐攸寧滿意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拽走薛培:“別瞪了,去吃飯啦!”蕭政聲瞥了眼被留下的辛沰,把劍還回他手中,竟也邁腳跟了上去。這廂的沐攸寧剛入坐閣內,點好菜,蕭政聲已敲響了門。薛培意外地望著沐攸寧,沒想到真應了她所言,蕭政聲會赴這場沒有約定的宴。他始終覺得事不關己,眼神頗為哀怨,小聲問:“這事與我們有何關系?”沐攸寧咬著箸,含糊道:“可辛沰跟了我們,不能不管啊……”薛培將目光落在那莫名吃得很香的臭小孩。蕭政聲若有所感,還以燦爛的笑容,氣得薛培額冒青筋,問:“你怎么看穿我們的身份?”“什么身份?”自打遠離霜天閣,蕭政聲就與普通小孩沒兩樣,再無半點沉穩在身上,裝起傻來得心應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