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錯覺,毒會隨內息游走在經脈,最終使穴位全封,余毒更是會滲透骨髓,叫人骨肉分離,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衰弱至死。左凌軒從未想過蘭陽會背叛,對他的防備自是不多,如今軟攤在地,心中再是悔恨難耐,亦已無力挽回。他知曉自己剩下沒多少的時間,唯一憂慮的是玉城門萬不能就此沒落。蘭陽把目光投向沐殖庭,猶豫許久,慢慢摸出解藥。沐殖庭左手無力地垂下,鎖骨的瘀傷已擴散開去,頸脖處紺紫一片,看上去一整副虛弱可欺的模樣。蘭陽尚未拿定主意,頃刻腕間一麻,手中藥瓶隨即碎落遍地,正是有人替他作出抉擇。沐殖庭方才耍了點小手段。既國師意在被動,而董倬行安排的王家后人又遲遲不現身,他便不再執意于此,改而留在城墻套出左凌軒的話,讓他兒子得知一切真相,如此亦不會留戀那虛假的父子情,更能藉少門主的身份把玉城門做的事散播出去。左凌軒亦再無留下的必要。蘭陽生性懦弱,若他出手能讓整個局面變得有利,何不果決一些呢?沐殖庭默然未語,直到當下,一切尚在他的掌控之中。唯獨沐攸寧的出現叫他始料未及,原以為她不會離開趙清絃半步,可她竟在那樣的情況下現身,是否代表在她的心里,自己這位師兄是要比趙清絃重要呢?他出身在云端,朝夕間跌落泥濘,此后孤身一人,是沐攸寧的到來鮮活了沐瑤宮,叫他有了牽掛。故沐殖庭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沐攸寧再又回到趙清絃身邊,留下他不顧不管,此念一起,便毅然放棄掙扎,任由左凌軒在沐攸寧面前重創自己,叫她放下戒心同時施以魅音,好讓她遠離廣場,自此與趙清絃再無瓜葛。他不求重回九霄,只求在一切仇恨的終結處會綻出一抹最亮眼的紅色,爾后回頭輕喚一聲“師兄”。沐殖庭忍著痛意扭頭望向沐攸寧,尋常靈動的眸子如今倒帶了點呆滯,不變的是四目交投之時,那雙桃花眼只消一彎就能叫他心悸不已,漸漸在她的注視下失了神。能傳入耳的獨有她叫喚自己的聲音,幾乎是眨眼的剎那,撐著他大半重量的人撒手離去,他踉蹌幾步仍無法穩住身子,扶著肩半跪在地。沐攸寧受魅音所控,可謂一心向著沐殖庭,眼看自家師叔釋出殺意,仍首當其沖地替他攔下沐蝶飛,嚇得對方急忙收勢,斂著內息被她糾纏?!皫熜钟绣e,可師叔下手似也太重了些?”沐攸寧談吐清晰,若非沐蝶飛熟知魅音的能耐,怕是會以為她撞壞腦子,竟會在這節骨眼上偏幫沐殖庭?!把绢^,清醒點!”她極快地點向沐攸寧數個穴道,欲強行破開魅音,怎料對方不過怔愣一瞬,復又看向沐殖庭,笑道:“我很清醒。”沐殖庭終于回過神來,才張口就被暗道引去注意,他未有細想此番怪異是誰人手筆,但見剛才靜默無聲的暗道處如平地起風,倏然傳來嘈雜的氣息,吵得他煩躁。目之所及是沐攸寧的背影,沐殖庭心下稍定,甚至現出了笑意。明明那一波波的攻擊是朝他而來,他卻不打算出手接下,腳步蹣跚地靠近神桌,按國師所教的方法破開暗門。抬手間扯動肩上的傷,沐殖庭痛得低吟出聲,咬牙伏在神桌歇了半晌,方繼續推倒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