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細想,可若事實真如她所言,國師的擔憂便是多余,趙清絃仍有法力,也未有被誰人的內(nèi)力影響。他自知不聰明,故對教主言聽計從,憑忠心攀上副教主之位,如今教主下放大權予他,自然不可再有差池,否則在這節(jié)骨眼與國師鬧翻,受難的還是他。沐攸寧無所謂道:“師叔不像我,對待男寵下手總沒個輕重,你們既然看重小道長,記得把人守好才是。”袁少永說:“謝謝沐姑娘提醒,這就派人盯梢。”沐攸寧坐姿慵懶,一臉玩味地對站在他身后,為她領路的那名弟子眨眼笑笑,意有所指地道:“袁副教主,我不急,可你也別讓我等太久啊,不然受累的還是你的人。”袁少永臉色難看,依舊沒有松口應下,只道天色不早,招人帶她去歇息,私下單獨派人監(jiān)視沐攸寧每日的行蹤。他知道這交易不該有遲疑,可才剛接管全教,那頭就被折去大量弟子,教主待他的態(tài)度似有不同,他不能再什么都不思考,眼下更急需一個機會來將功補過。即使他已照教主吩咐騙過沐蝶飛在此靜候,可沐攸寧的出現(xiàn)仍是變卦,倘若他能想到一個不用耗費童子而滿足沐攸寧的方法,剩下的只有趙清絃一人,屆時再設計要挾他為恒陽教所用,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不就能立下大功了嗎?直到月亮高掛,袁少永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他還真的想到一個方法。***沐攸寧在浮石塔待了十來日,每天都在塔內(nèi)隨意地閑逛,一副對哪兒都好奇的模樣,四出撩撥,行事張揚,惹得教里上下頗有微言。她畢竟是教里重要的人,在沒決定應下交易之前,無人敢在明面上對她有異議。袁少永聽著下人回報,不以為意,只留了一部份人監(jiān)視,恐防再發(fā)生沐瑤宮人逃掉的事,其余則回到原職,確保在少量人手下盡快如往日運作。這日,袁少永終于把沐攸寧找了過去,提起交易。“姑娘當初是從何得知童子一事?”袁少永原是個糙漢子,可眼下他無論行為舉止,抑或衣著品味,都裝得與官家子弟無異。他自覺優(yōu)雅地喝著茶,不再拐彎抹角。沐攸寧暗自一哂,耳邊傳來嘶嘶的吸吮聲,熱茶該小口淺嘗,他卻喝得如此粗鄙,到底是裝出來的優(yōu)雅。她不太會品茶,可這茶入口苦澀,舌根微微發(fā)麻,不難分辨茶里被摻了藥。她自恃身上有趙清絃給的護符,又再抿了一口,道:“你們隱藏得不錯,只是師叔捉了我的人,她行事也不夠謹慎,循著這條線往上摸就猜出一二了。”袁少永不太驚訝,他確是知道,卻不是底下的人查出來,而是沐蝶飛告訴他的。沐攸寧早和她對好口供,便道:“這云州我來得太早,無聊得很,不想前腳進牢里找樂子,后腳就遇到師叔了。”“師叔說要到你們這里救師兄,還語重心長地叮囑我勿要跟來,怕連累了我。”沐攸寧挑眉看他,不放過袁少永任何一個表情,繼續(xù)道:“不說她慣來偏心師兄,一個從沒見過的師侄與一個自小看大的師侄,也夠明顯了吧?我猜,她不過是擔心我查出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沐攸寧抱手冷笑一聲,不屑道:“這不是被我知道了嗎?取之不盡的童子,這種好事竟想瞞著我,也未免太可笑了吧?”袁少永勾唇笑笑,他觀察了沐攸寧好一段時間,期間當然也試探過無數(shù)次,不否認她是有點小聰明,但畢竟是個初出江湖的小姑娘,所謂的謀算實在上不了大場面,毫無城府可言,常在他眼皮底下做些自以為無人知曉的小動作,實在是可愛得緊。是以,他并未向教主盡報沐攸寧的行蹤,若連一個小姑娘都拿捏不住,他又怎么讓底下的人服眾?“姑娘的確聰慧。”袁少永附和道:“故而我們也給足了誠意,不知沐姑娘意下如何?”窗外陽光正好,天闊云閑。沐攸寧來時去折了一朵梔子花,她別過臉去,手上輕捏著花葉,看向外面。浮石塔樓高九層,建于聳山之上,眺望時彷佛站在云端飽覽云河城。她望著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在城門來往,也不知這恒陽教一倒,會對城內(nèi)百姓造成多大的影響。可她在這里已等了快將半個月了。對方選擇在今日動手,那她自當奉陪。“好啊。”她把梔子花拋出窗外,白花盛著細碎的陽光隨風飄揚,緩緩落到地上。沐攸寧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著袁少永,如同梔子花一般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