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絃下樓后便尋了個空位坐著等待,察出沐蝶飛態度微妙,他便識趣地回避。如今見沐蝶飛笑嘻嘻地下樓,沐攸寧則是滿臉得意地向他邀功,趙清絃無聲做了個口型,兩人頓覺有種壞事得逞的快意,默契地笑了。僵持的局面被沐攸寧化解開來,趙清絃這邊才說起正事,道:“先去云來茶樓。”沐蝶飛大感不解,奇道:“你腦子不好使嗎?我正是在那處遇到恒陽教的人啊!”趙清絃沒有反駁,笑道:“走吧,沐姑娘會請客。”沐攸寧摸了摸荷包,這些日子每當她有空都會去揭榜,拿了不少賞金,該是夠用的。一行叁人走在大街,朝云來茶樓步去,因趙清絃仍未將細節解釋清楚,沐蝶飛只能罵罵咧咧地走在前方。半晌,她似乎想通什么似的,受影響的五感已漸漸回復,方才調息時察覺原先堵在丹田的悶氣被排散,盡管還要尋得童子才能達至更高境界,現在卻是比數月前有了更深厚的內力,意味她已有能力自保,并沒什么需要擔心。想通后,她抱手緩步,歡欣地改而思考該點哪道菜式。此時趙清絃正好與沐攸寧交待完畢,給了她一道護身符,道:“時間倉猝,只能用一遍,沐姑娘記得貼身收好。”沐攸寧點點頭,想起他向來身無分文,澄流又不在,連忙拉住他塞了些銀子,趙清絃愣了愣,彎身就吻向她眉間,囑咐道:“別太過冒險。”“不是還有這道符保護我嗎?”沐攸寧兩指夾著符箓,晃了晃示意他安心,抬手輕撓他親下來的位置,瞟看茶樓的方向,問:“你不怕有人在監視?”趙清絃像沒聽到她的話,直直看著她,眼底含笑。沐攸寧等了一會兒都沒回應,轉頭望去,只聽趙清絃語帶不舍地道:“又要分開很長時間了。”她眨了眨眼,兩人自打相識以來都沒怎么單獨行動,他怎么會說“又”呢?沐攸寧俏皮地向他勾了勾指頭,不管這里仍人來人往就撲進他懷里,踮腳親了他一口,忍笑安慰:“你也要小心。”說罷,她邁步往反方向走去,而趙清絃也果斷回身追上沐蝶飛與之并鄰,然尚未開口就被她沉聲質問,似是對他的決定極為不滿,狠瞪著他道:“別告訴我這誘餌是讓丫頭來當啊?”趙清絃自是聽得出她言下之意,可這事他既然同意了也不怕否認,輕笑點頭:“前輩,我比你更怕見到她受傷。”今晨醒來沐攸寧便道是自己有想核實的事,自愿充當誘餌,揚言要把背后那位教主揪出來,趙清絃雖是擔憂,也沒有一口拒絕,只把細節通通與她分析一遍。眼看沐攸寧回答篤定,再叁保證會先顧好自己安危才讓她放手去做,亦趁在客棧等待兩人期間制出一道護符供她傍身。沐蝶飛見他坦白承認,心底的擔憂才稍稍減少,不過仍是嘴上不饒人地斥責他幾句:“她心性單純,被你騙了去,若被我發現她少一根頭發,你等著瞧!”趙清絃一哂,此番連手,沐攸寧定已有些想法,不然怎么會提出要深入敵陣呢。這誘餌的位置,還是得讓他來當才能將藏在暗處的敵人連根拔起,可讓對方混亂也不失為好方法,故他嘴上答應,背地讓澄流全力配合沐攸寧,別把重心放到他身上,屆時有個萬一也不會讓她受傷。澄流雖不太情愿,卻仍是聽他的命令,信誓旦旦地表示不會有那個萬一出現。趙清絃被沐蝶飛瞪看半晌,不由失笑,暗想這前輩才是心性單純的那位,很快便斂起笑意擔下她的指控,語氣誠懇地保證:“若有此事,當負荊請罪。”沐蝶飛抱手應了聲,算是認同這事。趙清絃壓低聲音與她說了個大概,包括澄流,也包括沐攸寧,聽得沐蝶飛頻頻皺眉。
她沒想到趙清絃早就插足在內,還在短短幾天就把恒陽教蟄伏許久的暗線拔去大半。“也不好一下就全數除掉,剩下的先留著,待我們回來再作打算。”沐蝶飛驚道:“難怪昨夜只有兩個人來追殺。”“前輩,這茶樓是恒陽教的其中一個據點,主責只是傳遞消息,你今天是為了與他們作交易才把我騙來。”沐蝶飛點頭稱是,最后拍手道:“妙啊,跟他們走的話就能坐馬車了!”趙清絃笑了笑,他確有此意。***一名作跑堂打扮的灰衣男子駕著馬車出客棧,載著兩人往城西趕。沐蝶飛正疑心為何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才剛要開口,趙清絃就睜眼看她,食指同時按在唇上,示意噤聲。她看了看車夫的方向,如坐針氈,憋了一會兒,還是探出頭瞧著正趕車的人,低聲問:“你當真能讓我和那位說上話?”灰衣男子一改方才在店里的態度,全然不像個為糊口而工作的店小二,淡聲道:“那也要先驗貨。”“混蛋!”沐蝶飛低斥一句,又覺得聲音太大,連忙捂口,再度壓低聲線:“你怎么驗?我告訴你,這小子精得很,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人騙來,若你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弄丟了我的籌碼,我可不饒你!”灰衣男子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輕哼了聲,繼續趕車。沐蝶飛氣得不輕,卻又無計可施,只得作罷。幾人很快就出了城門,便見山上有座通體全白的高塔,又被稱作浮石塔。趙清絃放下車簾,恭敬地揖禮道:“若不是我家護衛沒規沒矩,豈敢勞煩前輩。”沐蝶飛擺手應道:“江湖人最講道義,就捎你一程,不是大事。”“前輩是不知這道上險阻更甚,遇到歹人趙某全無還手之力,只怕也不能活著上山了。”趙清絃聽她言詞謙遜,更是感激:“而且前輩既是沐姑娘的師叔,必不會騙我。”“舉手之勞而已。”沐蝶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