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略懂一二,從望名侯的反應,結合剛才聽到的對話,循這個方向準是沒錯!
果不其然,望名侯深吸一口氣,聲線軟了下來:“是我過于焦急,所以你們道長有辨法救我兒?”澄流語帶譏諷地問:“我們也并非神仙,侯爺總得先說個大概吧?”望名侯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幾番張嘴,似是認同他的說法,輕輕嘆氣道:“雙生子,乃不祥之兆。”雙生子不祥。在西殷,是件人所共識之事。若誕雙生子,尤陰者為禍,需得舍去其一,以保另一子之性命。澄流嗤笑一聲,道:“荒唐至極。”“彥兒命途多舛,與他阿姐迥然不同。本侯求助多年,后得一位術士點明,才發現是她陰氣過盛,自打娘胎就已克彥兒性命。”望名侯激動地辯解,又道:“便是知道這等緣由,本侯也留她一命,在她及笄之日親去東風道觀求平安,所幸得永淳真人提點,稱她與彥兒乃相生相克之命,只要成婚之前好好養在外面,讓她風光大嫁便可!”“可她卻是這般不識好歹!說什么寧愿一輩子膝下承歡,還整日偷偷跑回來,定是這個緣由,彥兒才屢遭禍災……唉!走了之后更害得彥兒性情大變,終日流連煙花之地,弄得府里烏煙瘴氣。”澄流聽了大為不服,張口就要反駁,但細味一下他說的“走”字,很快就聯想到映山院的香囊,板起臉問:“你們殺了她?”望名侯怒極反笑,語氣倒是平靜下來,說:“是她不識好歹,替她找了個好人家,只要安生侍候,這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怎料她叁番四次往外逃去,最后無法之下派人捉回來守住,把她禁足待嫁。”看來確是沒有嫁出去,難怪那香囊仍掛在窗欞。澄流扶了扶面具,垂眸靜聽。“我可沒有出手,虎毒尚且不食子,是她自己趁著看守不注意,失足撞到假山,落水而亡。說來還是得怪她,若非她說什么不愿出嫁,彥兒又怎會與我置氣,將一切怪罪到我身上,可笑的是至今還深信她人沒死,不讓人接近映山院。”澄流沒有作聲,眉頭卻是緊蹙不舒,趙清絃提過關系人命的陣術,皆需以命抵命,昨夜張則彥的反常亦似乎有了答案。他并不如望名侯所說的執迷不悟,反之是接受了其親姐已逝的事實,看準沐攸寧的體質,這才在夜里尋來,欲對她出手——若真如此,沐攸寧的處境豈不就很危險?眼見澄流轉身就要離去,望名侯就著急了,站起來質問:“事情我都說予你聽,所以我兒是有救的吧?”澄流腳下一頓,回首看去,少頃,才開口問道:“如果陰氣更盛的人是世子,你們會舍棄他嗎?”他做了個假設。世人認為女子多半是陰屬體質,故而被遺棄的絕大部份都是女嬰。澄流根本無法想象,被拋棄的女娃活在這亂世之中,有沒有能力憑著自己的意志活得出彩,又或者說,那該有多困難啊。“倘若她才是該留下的,豈不是更好拿捏?”望名侯給了個出乎他意料的答案。澄流心底啐罵一聲,手用力地按住面具,生怕一個不留神會掐上這人的咽喉。望名侯自始至終皆視兒女為工具,不管是張則彥還是他阿姐,或是在官路上的輔助,或是在名聲上的贊美,比起這些,所謂血緣于他而言根本不足提起。若陰氣更甚者為張則彥,他大可在最初就把人養在外面,再放流言為自己美名,說舍不得殺親生骨肉,而世人不屑的女子他也能視之為珍寶養在膝下,不論是兒女的敬仰還是他人的目光,皆只有好評。世上人生來就該平等而活,管他的官職高低,去他的長輩之令,誰也不得擅自去扼殺另一個人的終局。更何況僅是男女之別。小時候習武是男女混編,他記得那時總會敗給同隊的一名女生,甚至還天真地問過趙清絃,為何自己生為男子。這話自然是被趙清絃笑了許多年,可他也從未曾說自己有錯,僅僅勸自己珍惜這能少走很多冤枉路的身份。后來落入江湖,更見識過許多巾幗不讓須眉,單說千幽堂,其堂主便是女性,代代相傳,當年便是自沐瑤宮分裂出來的另一流派,同行雙修,后來卻漸以用毒下蠱等等為主。千幽堂不與別人結怨,甚至不屑于江湖排行榜上的位置,多年來的武林大會都未曾見過有她們的弟子參與,可她們實力絕不容小覷,否則怎能與沐瑤宮齊名,道上又有誰敢輕蔑地罵一聲——嘖,不過區區一群女人。許是他的表情都被埋在面具底下,望名侯全然不覺這氣氛已變,又道:“本侯是見彥兒那般抗拒道法一事才去尋郎中,昨日竟親自將你們迎進府內,可是彥兒想通了什么,想要自救?”澄流提起地上的食盒,敷衍笑道:“不知道。”這語氣聽得望名侯怒意又起,可未待他出言,澄流又將人安撫下了。“侯爺別急,我一介護衛,說話不得作準,還需回去請示我家道長,不若過幾天再給你答復吧?”雖同樣是不肯定的響應,望名侯卻大感滿意,點了點頭道:“本侯靜候好消息,還望道長識趣,此事能成,不論是錢財美人,或要珍稀藥材俱不在下話,否則……”他話帶威脅,澄流卻是不懼,隨意向他揖手就踹門離去,心里記掛著沐攸寧,生怕她會在這怪異的父子底下遇到什么意外,連忙急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