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依次掐巳、午、未、申四紋，隨即反向放開，利落得很。厲鬼被咒訣拑制，動作變得遲緩。它愈是反抗，力量消耗就愈大，許是不甘心，只聽哀吼不斷，沐攸寧皺眉看去，不敢相信有此等怪事。“難怪我殺不了它?！壁w清絃松開沐攸寧，手執(zhí)骨扇，嗖的一聲展開扇子，左手抱訣定在半空未放，用牙咬住扇子，扯出一根扇骨。扇骨色澤泛黃，邊沿鋒利如刃，直至趙清絃拿著扇骨在左手背上劃了一下，她才發(fā)現(xiàn)那處早就有一道傷口，看起來像剛止血不久，新傷正與之交迭。“能殺，要用血?！便遑鼘幹噶酥甘直?，道：“我這里明明有血能用！”趙清絃垂下手腕，放任鮮血在指縫流過，滴滴落下，在地磚聚成一灘，吹炁默念：“……升天而去。”沐攸寧僅聽清了最后一句，話音剛落，厲鬼身上瞬間亮出青色光芒，他的掌心被血染得濕潤，隨即收訣并攏五指，仿效彈弓般將血散灑向前，沾了血的水鬼痛苦吼叫，眨眼之間，便化作一攤墨綠色的污水。趙清絃深吸一口氣，瞥見污水里竟有東西蠕動，動手翻看，二指夾出一條半截指長的蟲子，遍體通紅透亮。沐攸寧見他一臉愕然，很快又?jǐn)科鹩犐?，將蟲子收到瓶子內(nèi)，眉眼間盡是笑意。她不明所以，才聽趙清絃解釋澄流體內(nèi)有蠱，二人查了許久方知曉這蠱需尋叁種奇物方能解除，只是找了數(shù)年均一無所獲，在遇見她沒多久就得到兩項，確實值得高興。“我們能出去嗎？”厲鬼已解決，欲火也平息了，沐攸寧怕又生意外，連忙把衣服穿好，只是被趙清絃抱了以后，干了些許的里衣又變回濕溚溚，悶在最里面的那層帶著水氣，又冰又涼，不太舒服。趙清絃也穿整齊了，見狀走至她身后，撒嬌似地半靠在她身上，道：“用內(nèi)功烘干?！便遑鼘幇凑账f的去做，不過片刻，連帶他身上的衣衫都干爽起來，不由得嘆道：“還真厲害！”趙清絃輕摸她的頭，向石棺望去，里面確是積有半掌深的水，他先是灑了點血在棺內(nèi)，將沾了血的扇骨插回扇子，在石棺的邊沿戳了兩下，沒有動靜，轉(zhuǎn)而順序往幾面墻身敲打，最后止步不動。
他扶著下巴，思忖半晌，低喃道：“要不走死門吧。”“死門？”沐攸寧半懂不懂，直問：“是必死之途？”“死門多半用以藏起內(nèi)室，和其他通道都有連接，亂走的話生門也會招來殺機，就像你們剛才隨我從生門進，卻繞入傷門，這就代表它們之間互通，只要走對路，皆無區(qū)別。”“所以？”趙清絃回首道：“所以，扶著我?！便遑鼘幰詾樗巧眢w不適，依言照行，攙住趙清絃的小臂，卻被他拉住手往腰身的方向帶去，看起來像是整個人依偎在他懷中。她輕戳他的腰，調(diào)皮道：“小道長很會占便宜嘛。”趙清絃眨了眨眼，可惜地說：“我倒希望反過來?！便遑鼘巸墒只乇?，將人摟得更緊，道：“沒說不占呀，我又沒損失?！彼佳垡粡?，左手掐著雷訣，右手捂住她一側(cè)耳朵，更放肆地將人往懷里壓?！氨緹o路處，借以通行——破！”趙清絃身量瘦削，沐攸寧靠在他身上，僅有層薄衣的距離。她一側(cè)耳朵被捂住，另一邊則緊緊貼在他心胸處，即使他聲音不大，可說話時自胸腔傳來顫動更顯清晰，震得她耳根發(fā)麻?！Z?。≈灰婋姽庠谑變?nèi)閃現(xiàn)，乍看毫無玄機的密室忽而起了變化，石棺再往下陷入幾分，后方的水池隱約有異，不過瞬息，水已全數(shù)干涸，池邊石門浮現(xiàn)。沐攸寧被突如期來的雷聲震懾住，手上的力度驟然收緊，卻還是因腳軟往下滑去。趙清絃也是一愣，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邊將她撈起邊道：“抱歉，我以為足夠妥當(dāng)了。”沐攸寧將半張臉埋到他身上，沒有回話，趙清絃倒是覺得有趣，輕輕揉捻她的耳廓，解釋道：“這地穴的機關(guān)要以強雷破陣，故而大祭司挑了活人祭期間行事?！薄白笞o法失蹤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定了定神，問道?！氨磺粼谶@地墓東側(cè)……就是昨夜倒塌之處。我方才看過了，尸身焦?fàn)€，成了大祭司私欲的犧牲品?！薄啊彻媚铮俊薄按蟾挪碌桨?，大祭司布下的陣法失敗了，是以東側(cè)的機關(guān)被觸發(fā)，怕被發(fā)現(xiàn)便尋來人假扮他的尸身，這祭司之位自會落到右護法身上。至于叱姑娘，我給了她兩道雷符，且看她自己造化了，能震住民心自然最好，否則……”“小道長可真心善。”“你是沒見到澄流的眼神，都快哭出來了?！便遑鼘幵囍胂竽菆雒?，可澄流一直戴著面具，單憑用餐時瞄到的那半張臉，怎么都想不出他委屈的模樣。她不禁嘆了聲，道：“好可惜啊，都沒見過澄流的樣子，很難想象?！壁w清絃低低笑了，見她已然無礙，再度確認(rèn)，問：“緩過來了？”“……算是吧?！便遑鼘幹赶蜻€在發(fā)顫的雙腳，道：“多待一會兒就好?！壁w清絃想了想，單膝跪在地上，道：“我背你?！毖矍斑@人看著瘦弱，摸著硌手，直到剛才也還喘著氣，可現(xiàn)在竟道要背她？“沐姑娘別小看我了?！便遑鼘幠?，不知應(yīng)否拒絕。算了。其實他也沒那么弱。她伏在趙清絃身上，雙手虛虛圈住他，并無在半空失衡的感覺，被他背起后也沒想象中的搖搖欲墜。很多時候他只是看起來瘦弱可欺，到了真正交鋒之時，卻又散發(fā)出懾人的氣勢，震壓四方。趙清絃每一步都邁得很大，走得平穩(wěn)，方才的虛脫無力也彷佛只是錯覺，盡管身體冰冷依舊，喘息粗重，卻一副淡然的樣子。沐攸寧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