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便聽沐攸寧喃喃地問:“骨扇?”“嗯?”趙清絃低頭微笑,而后給了肯定的答復:“嗯,是法器?!甭犝f高等的法器,上可召神遣將,下可驅邪除魔。她這才明白,便是那夜,趙清絃也不曾讓這把扇子離身的原因。正如劍宗提倡的人劍合一,此等重要之物又豈能讓她這個初見的陌生人輕易觸碰。不容兩人繼續對話,就見一群皮膚褐黑的人,浩浩蕩蕩地往客棧的方向走來。為首者身披灰色麻袍,袍上繡滿圖騰,全身上下以明黃色的顏料密密麻麻地畫上了符文,一張臉幾乎都被圖案遮去,后方的族民男執長槍,女持搖鈴,長發皆盤成細辮,正唯唯諾諾地列隊緊隨。趙清絃語調謹慎,壓低聲音叮囑她:“別作聲。”沐攸寧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緊張。趙清絃本就很瘦,修長的五指在背后握著她手腕,大祭司走得愈近,他手上的勁道便愈大,攥得指骨節隱隱發白。當沐攸寧回神,望向前方時,澄流已閃身將二人護在后面,劍指大祭司。趙清絃笑了笑,眼里閃過一抹亮色。沐攸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對,他并非緊張。如同盤踞上位的獵食者,直面任何對手都無畏無懼,哪怕對方手持的只是坨腐肉,一旦勾起他興趣,也能兩眼放光,攻其不備地搶過主導權,再多的閑言閑語都不以為然,津津有味地享用戰利品,且視作佳肴珍饈。大祭司抬手指向趙清絃,寬袖被扯動,露出半截畫了符文的小臂。他皮膚已是深褐之色,手上經脈所布處,卻是更明顯地看出暗沉發黑,像被墨汁順著脈絡繪出輪廓,漆黑的血液盡在體內流動。只聽大祭司說了幾句方言,他身后兩名男子便提槍踏步上前與澄流對峙,雙方一度劍拔弩張。趙清絃面無懼色,笑吟吟地道:“抱歉,聽不懂?!彼恢o張為何物,如今僅僅是樂在其中,沉醉那令血液滾燙,心脈急速躍動的興奮罷了。沒想到大祭司耐性不錯,也踏步上前,一字一句地說:“我受上神指引前來,找出至陰之人,在客棧;能做祭品,是神之眷顧。”趙清絃用骨扇敲了肩膊兩下,轉而壓低澄流的劍,二指夾住他的手腕往外翻,掌心朝天,收起扇子后一同出將自己手心遞至大祭司眼前,道:“是我們?”大祭司皺了皺眉,片刻震驚不已。他當然是算出至陰之人出現在這里才會親自前來,那可是作活人祭的絕佳祭品,待引雷降臨,石室最要緊那道機關自然不攻而破。然而客棧連日來已無新客人,更別說整家客棧都是他們族下所顧,早就把住客的體質命格探出個大概,那陰屬祭品只可能是今日到岸的人。大祭司在看到趙清絃時,就隱隱意識到所尋之人并非他,也絕不可能是面前這兩人。方才只顧找祭品所在,直到少年把手上的骨扇收起,他才意識到——眼前這人,不就是當年名動天下的咒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