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兩人沒再做別的事情。從在酒吧街前的見面,到后來的24個小時里,兩人像是加速完成了被凍結住的戀情。“熱戀”在很久以前便發生,只不過要到現在才完成真正的調頻。據說超過二十五歲以上的兩個人談戀愛,就是在彼此回顧各自的過去。我的生活你不曾參與,你的生活我也不曾踏足,于是只能不斷地回顧,回顧到最深的劇情。但南京有太多很美的地方他們還沒去,希望“還有時間”不再是一個曖昧不清的謊言。睡覺之前何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梁譯川打開一看是一對耳釘。一只銀色一只黑色,何言問他喜歡哪一個。“早就想給你了。”何言說,“我一直忘記,這下有機會了。”梁譯川摸自己的耳朵給何言看,說:“我只有一邊耳朵有哦。”“那就戴一個。”“銀色?”“那就銀色。”梁譯川坐在床上,在燈光下何言打開燈,看著梁譯川拿著耳釘往里面戴,等了很久,梁譯川哈哈干笑了兩聲,尷尬地說:“我不會耳洞長嚴了吧?”何言:“……”估計只有一點點。何言接過銀色耳釘試著給他戴,但他的動作比梁譯川還要小心翼翼,湊近的呼吸一直噴在梁譯川的耳廓上,如果不是因為何言一本正經,梁譯川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你行嗎?”梁譯川問。“我行。”何言平靜地說。很短暫地痛了一下,耳釘重新穿過梁譯川的耳垂,何言深吸一口氣,重新躺下來,笑道:“關燈睡覺。”一夜好眠,沒有熬夜,醒來仍舊伴隨著天光與鳥鳴。何言工作需要穿正裝,梁譯川睜開眼睛看何言背對著他穿襯衫,然后再轉過身打領帶。何言彎下腰,摸了一下他的頭,說:“今天不請假了。”“拜拜,我等會兒就走。”梁譯川揮手。一切又重演,星期二的下午梁譯川終于一個人坐上去上海的高鐵。何言:【給你行李箱里塞了吃的。】梁譯川:【?】梁譯川:【什么時候?難怪我覺得這么重!】沒有剛談戀愛就要異地戀的,梁譯川坐在車上跟何言發了半天微信,回到上海的公寓像是經歷了一場災難性的打擊。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在想念南京的食物,胃早就替他做出了選擇。晚上何言打來電話,梁譯川給他的備注是幾經變換,現在是毫無感情的——何言二字。“喂?”梁譯川接了起來,“你下班了嗎?”
“嗯。”何言笑道,“累嗎?今晚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哦給你的吃的你記得有一些要放冰箱……”梁譯川給他匯報:“還好,我把叮當接回來了,它好像挺生氣的,開了罐頭都哄不好。”何言說:“看看貓?”梁譯川故意板著臉:“怎么回事,怎么不是看看我。”何言又在電話那頭低低笑起來。那晚兩人聊了很久,好像又回到之前曖昧的夏天,梁譯川在城市中的夜色穿行時,何言總是陪著他。“所以你打算……”何言的聲音里透出猶豫,“你打算告訴你爸媽嗎?我們的事情?”梁譯川微微愣住:“我沒想好……太,太早了?”何言:“嗯。”“我會說的。”梁譯川趕緊說,像是在怕何言生氣,“但就是有點早,我要想一想怎么對他們說。”何言則說:“我知道,別緊張,小譯……如果可以,你不說也行。但如果你說了,家里人不同意的話,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生活。房子現在不大,以后可以換更好的。這兩年我也有存款,不用太擔心,其他的我可以跟你一起想辦法。”“你的老婆本?”梁譯川說,“真的是老婆本?”何言無奈地說:“真的啊。”梁譯川心里有一個猜測,問道:“你不去讀研是因為想盡快掙錢?”何言說:“有一部分吧。”何言有他自己的顧慮,在來上海找梁譯川之前,他所經歷的掙扎不少。要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一個好朋友,要從好朋友的家人手里“得到”他。何言受到梁譯川爸媽的關愛,他要付出什么才能再厚著臉皮對叔叔阿姨要一個梁譯川?而這些,梁譯川沒有想過。“不聊了。”何言關注著時間,“你明天去上班吧,不要再沖動了,我周末去找你。”“嗯。”梁譯川躺在床上,“好的……言言。”何言要掛了,又停下來:“你叫我什么呢?”“言言。”梁譯川紅著臉說。何言安靜很久,才笑道:“見鬼了,很久沒聽到,還有一點沒反應過來。”掛了電話,梁譯川把“何言”的備注又變成“言言”。這天晚上梁譯川也想了很多——他覺得不能總是讓何言替他著想,何言的老婆本都攢好了,那他的彩禮怎么說也要超過他。翌日梁譯川去上班,意外到來的假期過得十分魔幻,他有些許不適應,但是又被拉去高強度開會,回來才發現同事幫自己拿了外賣。梁譯川一頭霧水:“我還沒來得及點啊?”同事:“可是是你的名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