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梁譯川很不理解,“你本校很有優勢啊。”何言笑了笑,說:“那我再想想,你別急。”梁譯川說:“你真的有刷題嗎?還是只是做題癮犯了?”何言無奈地看著他:“什么叫做題癮啊,是那種看了真題卷就忍不住拿筆填的病嗎?”梁譯川也笑了起來。不過后來梁譯川覺得,應該是何言也會有點兒迷茫,于是在拿不準要工作還是升學的路上,他選擇了兩種都做。一邊努力攢實習經驗,一邊不忘記刷題……也不知道何言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梁譯川是做不來,他還是想著回去之后投一投秋招,能撿漏一個是一個。露營結束后,梁譯川和何言的夏天也在接近尾聲。何言:【明天來嗎?】梁譯川:【可能不去。】梁譯川:【冰箱里昨天我給你留了菜,熱了可以吃。】何言:【好的。】過了幾分鐘,何言的消息又來:【那后天可以來嗎?】梁譯川只好回復:【可以。】何言:【好的。】也許他們一天都不想再錯過。梁譯川不知道何言在想什么,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單純地無法拒絕和何言度過的每一天。他們“和好”了,但現在還是朋友嗎?不過,梁譯川在心里劃了一條線,他覺得無論何言想要說點什么,或者想要做點什么,他都不會主動說話了。主動的那個人承擔了所有的風險,梁譯川拒絕說話,就是在拒絕風險。 蟬鳴就是在那一刻停止的-p
蟬鳴就是在那一刻停止的。梁譯川什么也聽不見了,所有的一切像是潮水一般從他周身褪去,他的感官全部集中在眼前這段灰撲撲的樓道,以及頭頂的聲音。梁譯川自虐地想,好啊,何言腿斷了都能招蜂引蝶。然后他又告訴自己,快走吧,趕緊走吧,在這里偷聽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可是梁譯川只是靜立在那里,怎么都動不了,仿佛有一千斤的石頭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降落在他這個倒霉蛋的身上。何言沒有搭話,女孩便繼續說:“我挺喜歡你的,何言。我……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別。他在心里嘶吼,別聽了!梁譯川像是擱淺的魚一般掙扎起來,他閉了閉眼睛,輕手輕腳地往樓下走,就像是一只偷偷溜走的貓,誰也不會發現他。一直走到何言家樓下,梁譯川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胸口憋悶著,有什么東西一直堵在那里。梁譯川想,真是不巧,為什么偏偏讓他撞見這種告白現場?何言會答應嗎?或者是……像是拒絕自己一樣拒絕這個女孩?梁譯川沒有走遠——何言家樓下有一塊地是老車棚,里面放的都是居民們的自行車和電動車,很小很矮的建筑,已經不會再在商品房小區里見到了。梁譯川遲疑了幾秒,躲進車庫里。黑暗一下子籠罩著他,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就是夏天,但梁譯川覺得很冷。大概只過去幾分鐘,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行色匆匆下了樓。梁譯川瞥見她的側臉,卻沒看見她具體是什么表情。手機在梁譯川的口袋里震動,何言的電話直接打過來,那上面的備注是——言言哥。梁譯川又等一會兒才接起來:“喂?”“你到哪里了?”“剛下地鐵,馬上就來。”梁譯川簡短地回復。他才不會主動說起這件事。只不過這天之后,梁譯川很明顯地又“退”到安全線以內。暑假快要結束前,何言去醫院拆石膏,梁譯川心不在焉地在他家看了最后幾天書,一副不怎么想和何言說話的樣子。“你怎么了?”何言有所覺察。“沒事。”梁譯川興致缺缺。何言問:“我哪里惹你不開心了嗎?”梁譯川搖搖頭。何言覺得梁譯川挺反常,還是走過來想看看他趴在沙發上是不是不舒服,結果梁譯川反應很大,何言的手剛剛碰到他的頭發,梁譯川就跳了起來,很抗拒地說道:“你別碰我!”何言沉默下來,最后只好把手收回去。“你哪里不舒服?”何言沉聲問,“我……”梁譯川“啪”地一下合上手里正在看的書,看了何言很久,詞不達意地說道:“我明天的機票去廈門,等會兒要回去收拾東西,就不在這里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