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歡是被三個人一起送回家的,她對剛才的事還心有余悸,她既怵惕顧湘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她,但當顧湘目光投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又匆匆忙忙地移開目光,顧湘覺得挺有意思,如法炮制般挑逗著她幾次,直到宋慊瞪了她一眼,才吹著口哨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快到家的寧歡歡路都有些不會走了,有些蠢笨地同手同腳,顧湘有些好笑地叫住了她:“小妹妹,今晚的事……”
寧歡歡身子繃得筆直,跟軍訓似的一下轉來,僵硬地發誓著:“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這樣子怪逗的,顧湘一下子笑出聲來,紋著玫瑰圖案的手摸摸了她的頭,笑道:“乖。”
寧歡歡面部肌肉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后三步作五步地快走回家。
看見寧歡歡進了門,三人準備結伴離開。
剛才顧湘掏槍那剎那確實把宋承娣嚇著了,但也沒有向寧歡歡那樣怕得要死,相對于顧湘會把槍抵在她頭上的可能,她更好奇這把槍的由來。宋承娣看著哼歌哼得挺歡的顧湘,若無其事地問了句:“你那把槍,真的?”
顧湘側首看了一眼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假的。”說著她從腰后將槍取下,食指插進扳機孔光明正大地在監控下轉了起來,“唬人的玩意,你看看,像真的不?”她轉著轉著將槍放到了宋承娣的手掌上,宋承娣將這把銀色的柯爾特放在手上掂量掂量,她挑了挑柳葉眉,意味深長看了看身側吊兒郎當的顧湘。
這把槍無論從質感還是重量都不像是玩具槍,顧湘此時還在笑嘻嘻地看著她。宋承娣暗暗腹誹,死笑面虎。
宋承娣突然起了挑逗她的心思,“不怕監控?”
顧湘還裝傻充愣著,“玩具槍怕個屌?!?
“玩具槍啊……”宋承娣露出狡黠的笑容,“那送給我?”
聽見這話的顧湘嚇一踉蹌差點摔個狗啃屎,她有些震驚地看向平常溫溫柔柔、柔柔弱弱的宋慊她姐,“你認真的?”
“不樂意???”宋承娣壞笑著看她。
顧湘也假笑著看著她,雖然心中已經咬牙切齒了。于是兩個人就相顧著一直笑,直到宋承娣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她就順勢將槍插回顧湘的后褲腰,“逗你的?!?
顧湘揉了揉發僵的蘋果肌,心中翻了個青天大白眼,看來也是跟宋慊她姐接觸不多,那弱柳扶風的樣子全是假象,這姐倆本就是一個娘胎里生出來的。于是她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我朋友喊我去看月亮,先走一步?!?
宋承娣抬頭看了眼暗無星月黑漆漆的天空,又看了看那早早溜之大吉的顧湘逍遙瀟灑的背影。
等聒噪吵鬧的顧湘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暗夜也回歸于平靜,這會她才將目光轉移到身側一路上被她刻意無視的妹妹身上,只見宋慊緊抿著唇,眉頭微微蹙起,也故意不去看她姐地看著地面上路燈的影子,熟稔她妹的宋承娣看出來宋慊因為自己和顧湘一路一唱一和生了一肚子氣,心里覺著她妹妹有時候還是有點小傲嬌的,就犯賤似的去捏宋慊的臉,結果就是被毫不留情的打掉。
回家的路上姐倆沒說過一句話,宋慊悶頭自己走著,宋承娣也識相地沒去招惹她。
直到宋承娣用鑰匙擰開家門,打開客廳的燈后才轉過頭發現遲遲沒邁進家門的妹妹,“杵那干嘛?進來啊?!?
樓道的聲控燈被灰塵和蜘蛛網覆蓋著,灑下燈光灰蒙蒙地落在宋慊的肩上,宋承娣看不見她鴨舌帽下的神情,卻隱約看見妹妹緊繃的咬肌。
“你不打算問些什么嗎?”宋慊微微抬起臉,在微弱光線下的黑暗中與宋承娣相視,那幽晦深邃的眼眸中看不清她暗藏在心底的涼薄為慍怒。
宋承娣心中五味雜陳,她如鯁在喉放棄所有和妹妹敞開心扉的決定,她也清晰地明白從此以后她和宋慊之間將會橫跨一道難以填補的溝渠。宋慊將會有前途無限萬丈光芒的未來,是羽翼未豐的獵鷹,總有一天會翱翔于晴空萬里的蒼穹,而她只會變成寄生于妹妹翅膀上的寄生蟲。
最后她只能強硬地露出一個難看僵硬的微笑,像個膽小鬼把所有的抉擇推向給妹妹,“我在等你自己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不該問什么,但自私的她想問的問題特別多但又忐忑不安地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想問劉光棍的事情和她有沒有關系,發給老板娘的照片是不是她拍的,想問她自己的新工作是不是她在暗中推波助瀾,想問她做這一切是不是為了自己,那今晚這個楚楚可憐讓人心生保護欲的女孩又是誰?是不是她的女朋友,那她們那一夜痛苦與快樂的交織又算什么?
她的妹妹是個啞巴而她是個膽小如鼠的不合格的姐姐,其實答案就近在眼前但她害怕陽光明媚,只會在漫漫長夜讓所有的猜忌與悔恨將自己反復鞭尸。
宋慊真的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姐姐,宋承娣也永遠不會知道每當她自己享受痛苦時宋慊就會承受她痛苦的兩倍,明明所有事都運籌帷幄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她無法控制宋承娣的心中只有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