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還是跟著一個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試試。直到他看了一個月,看江忍是怎么到處跑去登記的,請人喝酒、好話一籮筐,江忍嘴并不笨,在h市駿陽集團遠遠沒有b市出名。江忍一個還沒二十歲的年輕人,不靠家里半分,走得很艱難。有一次遇到了駿陽的對手公司,對方也知道他是駿陽太子爺,看江忍如今笑著給人說好話疏通關系的模樣。譏諷了幾句,高義連忙去看脾氣暴躁的小江爺。江忍笑得大方,還主動倒酒賠罪。那人灌酒,他也毫無芥蒂地喝。兩瓶白的下肚,連高義都覺得怪滲人的。江忍卻始終維持著笑臉。飯局散了。“江少沒事吧?”江忍臉上的笑意沒了,在h市的街頭吐得天昏地暗。高義氣那群人:“那群龜孫子,早晚有一天找回場子。”江忍擦了擦嘴:“形勢不如人,先忍著吧。”這番氣魄,讓高義看了他很久。江忍沒有自己的團隊,他一開始招人的時候,每天自己親自去面試。這事賀俊明也知道,蠢蠢欲動。“忍哥你看我怎么樣?”“滾回去讀書!”“我不比那些人差啊是不,忍哥你看看我,我最大的優點就是衷心踏實啊!”“快滾,別讓老子說第二遍,要干跟著你爸干去。”跟著他太艱苦了,而且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江忍手里頭現在流動資金都不夠。高義把他送回去,還是以前的公寓,本來想去廚房給他找點喝的。結果就看見鍋里半鍋面條,不知道是吃剩的,還是沒吃的。高義第一次覺得,那個傳說中在大院橫行無忌,打便所有人無敵手的二世祖少年,已經不知不覺成了一個男人了。“江少,喝點水。”江忍已經睡死了,喊他也沒反應。熬到五月份,江忍已經正式把房地產開發項目領到手了。紙上的項目變成了正式計劃,繳完費各種費,施工圖也差不多好了。江忍熬了兩個晚上的通宵——他還是缺人手。這些步驟稍有疏漏就是大麻煩。高義抽了一宿的煙。第二天交了辭職報告。“你跟我干?”江忍淡淡道,“高叔,老實說,我沒錢了,能借的都借了,現在窮得快吃不起飯。沒有流動資金,稍微出點差錯就什么都沒了。”話雖然冷淡,卻知道不喊高義,而喊高叔了。“反正大半輩子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只有點經驗和氣魄,你要是不嫌棄,以后你就是我老板。”江忍翹著腿,半晌沒說話。等他再說話時:“竣工回本以后,我賺的分你百分之十。”即便只能賺一個億,也有一千萬的分紅。這年和后世幾年不同,但也有一點相似,那就是一億資金可以啟動五億的項目,即便房價保持在如今的價格上不漲,也比較可觀了。高義嘖了聲,年輕老板的氣魄啊:“先做事吧。”一件事做了,才知道多不容易。江忍幾乎天天都在看書,關于房地產開發步驟他倒是比誰都清楚,可是具體操作上,就有很多東西不懂。招標以后,他幾乎天天都在看書。各種建筑學、稅收、施工場地的“三通一平”,他抿緊了唇,邊看邊想。不懂的就問高義。高義也忙得腳不沾地。在他們忙忙碌碌的同時,一年最炎熱的夏天到來了。施工單位進場,一整片沿海地段都熱鬧了起來。六月份,大海映著天空的蔚藍,日歷上變成六月六號。七中所有學生都放了假,教室黑板上的數字也變成了“0”,粉筆加粗大寫著“同學們加油”。江忍坐在海邊,t恤往上撩,熱得露出了腰。他背上有著明顯的傷痕,腹部卻有結實的腹肌。倒是不顯得礙眼,有幾分張揚的男人味。工人們都知道這是大老板。一個表情嚴肅不愛笑的年輕人。“老板,發短信呢?”高義也在海灘邊坐下,見江忍對著手機看很久了,忍不住笑,“我女兒當年高考,我也猶豫要不要鼓勵她。萬一增加壓力那就得不償失了。”日!年輕男人彎彎唇:“能一樣嗎操,那不是老子女兒。”是他想要的女人。“我就隨便舉個例子,考完再說吧,別分她心。”聞言江忍把手機關了。“忙完這段時間,你就歇一下吧,年輕人身體再好也吃不消。”“沒事,習慣了。”他不忙就會想她,在同一座城市,呼吸一樣的空氣。他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去打擾她高考最后的倒計時。何況他和高義不放心,天天往工地跑,一身黑灰。他再不要形象,也不能在她面前這幅樣子的。——六月七號那天,孟聽和舒楊考試前,舒爸爸比他們還緊張,一宿翻來覆去沒睡著。等兩個孩子出發了,他還忍不住去孟聽母親的墓地說了會兒話,讓她保佑孩子們順順利利。整座城市都被高考嚴肅的氛圍感染,紅綠燈前交警指揮著為考生們讓路。救護車也早早開進了各大考場。七中的所有同學被叮囑了不許穿校服去考試。上午考完語文,下起了綿綿細雨。
第一個走出考場的學子甚至還被記者詢問對作文的看法,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緊張:“我也說不清楚,都怕審題錯了。”引來周圍的人善意的微笑。孟聽走出考場,看著校門外殷切等待考生們出來的家長們,天下父母心,許多父母淋著雨也毫不介意。她撐開傘,往人群中看了一圈。依然沒有看到江忍的身影。她知道他放棄高考了,也知道他約莫是在賺錢。她雖然不至于緊張,可是總有種他也會來等她的錯覺。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少年的影子。她這才想起,自己也沒有給他說過她在哪個考場,他沒有來才正常。想通了她只好撐著傘走了。江忍在人群最后面,放下了頭上黑色的連衣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