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桐在研究所加班。只有舒楊會在家。江忍讓她站好,她似乎也知道這個人又要離開自己了。卻始終是安靜乖巧的樣子,只是白皙的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袖子,眼里泛起了淚。別哭了。她告訴自己,已經好丟人了。他說分手那天明明她就已經哭夠了。屋里拖鞋踩著地板的聲音漸近。可她不想放手,她拉著他袖子,仰頭看他,抽泣道:“江忍……”他快瘋了。真的要瘋了。他幾乎紅著眼睛,在門開之前,抱著她躲進了樓道。她不害怕,也不慌張,仍是拉著他。舒楊開了門,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愣了愣。昏暗的樓道里,他捧著她的臉頰,早已瘋魔,低頭吻了上去。他從來沒有這樣吻過她,想念的、絕望的、愛之欲生,痛之欲死地吻著她。她與他呼吸交纏。然后踮起腳尖,軟綿綿回吻他。這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接吻,她抱著少年勁瘦的腰,仰頭去親他。他黑發上冰冷的雨珠落在她眼睫上。讓人從骨髓里輕輕顫抖。他哪里是那個冰冷淡漠的模樣,在舒楊皺眉走出來四處查看的時候,他抱著她在樓道背后,把她禁錮在懷里,唇齒抵死纏綿。他想死在今夜。天空一聲悶雷炸響。風吹著雨水四處飄散。他慘白著臉松開她。少女唇色殷紅,摸摸自己的唇,羞澀懵懂沖他笑。江忍幾乎是絕望地笑了聲,摸摸她頭發,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啊寶貝。說好了不靠近她了,不打擾她的生活,不碰她。讓她找到一個讓她喜歡的男人,好好長大。她聽不懂他為什么道歉,但是不妨礙她現在思考方式簡單歡喜。她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江忍好奇怪,可是她知道他很喜歡她。醉酒十分,七分醉了人。剛剛的瘋魔,讓江忍現在進退兩難。她大眼睛看著他,小手拉著他襯衣,全然信任的乖巧模樣,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走。他向來是驕傲的,現在清醒了,至少別讓她看見他現在走路的狼狽模樣。“你可不可以……”他沙啞著嗓音,“轉過去。然后回家。”她不能理解他在說什么。“你要走了嗎?”“嗯。”她好生氣好委屈。如果不喜歡她,為什么要那么用力親她,她唇現在都麻麻的。如果喜歡她,為什么要離開她?“江忍,如果今天你走了,我就不喜歡你了。”她努力讓自己語氣認真,“不騙你。”他喉結動了動:“好。”孟聽沒有辦法了。江忍軟硬不吃,什么都不聽,她腦子暈乎乎,抽泣了一聲:“也不給你親。”“好。”“不見你。”“嗯。”“我以后會喜歡別人。”你別走了好不好。他好想說不許,還記得曾經誤會她喜歡徐迦時的絕望。如今卻不得不承認,不管喜歡誰,只要四肢健全,身體健康,都比他強。他的腿傷得太重,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他的襯衣之下,是燒傷的疤痕,觸目驚心。別說她這個嫩生生的模樣,他自己看了都皺眉。她說以后會喜歡別人,他再也說不出好,只能說:“回家吧。”江忍低眸,把她身上的外套拉鏈拉開。面對著她,一步步慢慢后退。因為后退,時間似乎扼住了喉嚨,格外沉悶。這樣的離開讓他看上去并不會和正常人有太大的不同。等到電梯快闔上,少女如夢初醒揉著眼睛往電梯口跑。“江忍!”她希望他聽見,“沒有別人,只有你。”雨淅淅瀝瀝,聲音在雨聲里一轉,興許就消散在了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