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兒他戒了。他連氣都沒法生。江忍只是反反復復想,她為什么下臺前,不看他一眼呢?——孟聽在后臺換衣服之前,收到了趙暖橙一條短信。趙暖橙沒有手機,她今天出門是帶的她爸爸的手機。
【聽聽,我很快就來了。對不起,江忍他們也來了/(tot)/~~】孟聽愣了愣。她表演的時候專注認真,她熱愛那種身體每一寸繃緊到極致,然后又被附以柔韌而自由輕盈的感覺。因為表演時間提前了,趙暖橙沒能趕過來,這樣的話……江忍也沒看見吧。孟聽趕緊換了芭蕾舞衣。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93號表演了。夏夜很干燥。漆黑的天幕被亮堂的光染成了深藍色,她有些頭疼待會兒怎么面對一大群人。結果黑夜中迎面走來一個少年。他原本蹲路邊,見她出來了,才走了過來。是江忍。孟聽想起之前說去看眼睛,現在卻出現在這里,她覺得自己天生和他犯沖。他穿著深藍色t恤,幾乎快融進夜色里。見著她,他彎唇笑笑:“看眼睛?”孟聽:“……”她臉燒得通紅,她這輩子,因為最想避開他,對他撒的謊最多。江忍看著她白皙的小臉,破天荒沒有得寸進尺:“走吧,送你回家。”孟聽有些茫然,這么容易就揭過了嗎?她捆頭發的白色花朵發圈已經取了,這時候長發垂在肩膀上。被夜風撩起,有幾分說不出的嬌。江忍已經把鑰匙插好,長腿一跨上了車,懶洋洋道:“過來啊。”孟聽說:“可是我要等趙暖橙。”江忍隨口道:“不是跳完了嗎?她來了有用?”他說,“賀俊明會送她回家。”“我要給她打個電話。”江忍挑眉:“成啊,快點。”孟聽一打過去,趙暖橙悲哀的語調傳來:“聽聽,我對不起你,沒能來給你加油。”趙暖橙絕望地看看四周,她之前打死也不坐賀俊明的車。賀俊明說:“你等,你在這破地方等得到車老子吃屎!”趙暖橙脾氣也上來了。哼,等就等。湖心公園建的偏,周圍有個養老院,平時都是些老大爺老大媽。趙暖橙好不容易找到個公交站。就等那里不動了。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了,別說車,連尾氣都沒見過。賀俊明:“哈哈哈哈傻逼嗎你。”趙暖橙:“……”這缺德貨是胎盤養大的吧!趙暖橙委屈死了,和孟聽說:“聽聽對不起呀,我改天看你穿裙子吧,你比賽還順利嗎?”“嗯,你現在在哪里呀?”趙暖橙覺得好丟臉,于是支支吾吾道:“沒事,我馬上等到回去的車了。你快回家吧,注意安全。我這里夜景不錯,我再逛逛。”趙暖橙本來就貪玩,孟聽放心了,叮囑她早點回家。賀俊明用夸張的語氣道:“喲喲,這里夜景真不錯,看這荒無人煙的……”趙暖橙氣成河豚。耗著吧,早晚得你吃屎。江忍說:“問完了?放心了就過來。”孟聽不想坐他的車,她覺得公交車安全。她騎自行車上學的時候,曾經乘坐過他的車,心理陰影不淺。江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他嘖了聲,拿起頭盔走近了她。夏夜蟲鳴起起伏伏。她大眼睛濕漉漉的,在想拒絕的話。江忍低眸,把頭盔給她戴好,然后黑色手套下的手指溫柔給她扣好頭鎖。玻璃鏡后,她睜大眼睛,欲哭無淚。江忍沒忍住笑了:“這次慢慢騎,保證不嚇著你行不行?”“那你呢?我戴了這個,你戴什么?”她很不習慣,摸摸笨重的頭盔,它似乎還帶著少年的清冽霸道的氣息。讓她呼吸都不自在。“我用不著這個。”他說,“上來,要我抱你不成?”孟聽當然不要他抱,她忐忑地坐上了他的車。然后輕輕抓住他兩側的衣擺。腰上輕輕的,像是羽毛落進塵埃。江忍彎了彎唇,沒有勉強她。他啟動車子,慢悠悠騎著前進。他這輩子都沒騎過這么慢的山地摩托車。少年碎發長了些,臉上冷硬的銳氣卻不改。他至今還記得曾經自己弄斷了她的自行車鏈條,然后載著她回家,想讓她主動抱自己的事。說來好笑,他現在也想,然而更怕她的眼淚了。身后那姑娘嗓音糯糯的,問他:“你什么時候來的呀?”試探他呢?他慢悠悠道:“才來。”孟聽開心了,他才來,就沒有看到。她心情松快,看他也不怎么討厭了。今晚的江忍,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城市的路燈一盞又一盞,夜風被少年的身軀擋住,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淡淡的體溫。孟聽鮮少試過和他這樣安安靜靜地相處。他怕嚇著她,連騎個車,都開始哄她。然而一條路再長也有盡頭。孟聽到家的時候,把頭盔還給他:“謝謝你。”她唇角微彎,大眼睛就成了月牙兒。江忍抱著頭盔:“嗯。”她戴久了頭盔,頭發亂糟糟的,甚至有一戳小小的呆毛。她自己看不到,所以不知道。他看了好幾眼,嗓音無波無瀾,眼里卻壓著笑意。小仙女走下神壇,媽的乖死了。孟聽背著藍色書包,揮揮手要回家。為了感謝他,她決定下周少給他布置點他討厭的作業。江忍拇指摩挲著頭盔內緣,那里還殘留著她臉頰的溫度。溫熱的、輕輕吻著他指尖。他突然笑了。她歡喜夠了吧?他也冷靜夠了。江忍把頭盔往車上隨手一扔,幾步走到她面前。孟聽疑惑道:“你還有什么事嗎?”他扶住她肩膀,眼里帶著幾分笑意:“孟聽,你騙我一回,我也騙了你一回。”她“啊”了一聲,眼帶不解。江忍說:“我沒有剛來,你還在臺上的時候,我就來了。”孟聽一聽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少年眼中黑漆漆的,卻又帶著讓人膽顫的亮光。在她初中時代,她曾見過無數次類似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