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在利才念書的人,就沒人不認識江忍。陳爍抱著腦袋,求饒都做不到。這么大的動靜,花瓶碎裂的聲音,很快就引起了醫生和護士的注意,他們齊齊想把江忍拉住。然而他像是被觸怒的獅子,滿眼的冷和野,要將陳爍撕裂。他們好幾個人都差點沒能攔住他。陳爍已經沒聲了。孟聽推開人群走到他面前,她張開雙臂,擋在陳爍面前,嗓音顫抖:“夠了!”江忍抬起眼睛看她。他眼眸黑漆漆的,里面沒有一點亮光。胸口卻急劇起伏。孟聽又重復了一遍:“我說夠了!”他突然甩開這些拉住他的人的手,也沒看她一眼,走出了病房。病房里的人一陣忙碌,給陳爍做檢查止血。孟聽回頭看了眼,陳爍毫無知覺,已經昏迷了過去。她再看外面的時候,已經沒有江忍的身影了。她拉了拉書包袋子,往醫務室走。醫務室的醫生們談及剛剛的打人事件,心有余悸:“那個打人的男生一看就精神不太正常,這么多人拉他都拉不住。”“他哪來那么大的力氣?現在想想都毛骨悚然。”“有病就治唄,把人打成那個樣子,你們是沒看到……”孟聽垂下眼睫,敲了敲門,打斷他們說話:“您好,我來拿藥。”里面談論聲戛然而止。等她跑出醫院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涼絲絲的,撲在她臉頰,她卻沒法,硬著頭皮沿街走。因為這場雨,傍晚的天幕下行人很少,紛紛急著避雨和回家。她在一棵大樹下,看見了江忍。他靠在樹旁,黑色的皮夾克外套上全是水珠。他的車也就在旁邊,沒有一點防護措施。聽見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看她。他眼神冷得像冰,沒有一點溫度,眼里兇而疏離,活脫脫一個刺頭。哪有先前笑著耍流氓的模樣。孟聽心下微怯,他打人是真的狠。以至于這個打人的肇事者離開醫院,沒有一個人敢攔他。她嘆了口氣,把手中的酒精和繃帶放在他車后座,然后戴上連衣帽的帽子打算離開。江忍偏頭看了眼那繃帶,他手指微動,幾步追了上去。少年雙手有力,握住她肩膀,將她一同帶到店鋪的屋檐下。他兇狠得要命,推她背抵著街邊的墻面。里面是個便利店,店主在清點東西,里面的收音機在放王菲的一首九三年的老歌。她記得叫《執迷不悔》。女聲輕輕地唱——“這一次我執著面對任性地沉醉我并不在乎這是錯還是對”少年的手指抵在她肩上,溫度灼熱。他低眸看著她,里面的東西冷冷沉沉。“就算是深陷我不顧一切就算是執迷我也執迷不悔”江忍的呼吸也灼熱,街上行人匆匆,偶爾會有人回頭看他們一眼。店主跟著哼,沒有注意到店外的少年少女,對自己店外發生了什么一無所覺。“別說我應該放棄應該睜開眼你并不是我又怎能了解”大雨滂沱,轉眼路面濕了個通透。他低下頭,很突然地,惡狠狠地吻在她唇角。孟聽還沒從肩膀上的疼痛反應過來,一下子被這狠戾又輕柔的觸碰嚇懵了。熱度從他身上傳過來,一路讓她臉上的紅暈蔓延到耳尖。她偏頭,推開身上的少年,羞恥到不行捂住唇:“你做什么!”“你呢,你想做什么?”他手指用力,“我都走了,你追出來做什么。”他掌心的鮮血落在她肩頭。孟聽臉頰紅得也快滴血,她眸中水盈盈的,咬唇道:“你先放開,好好說話。”他沉默不語,看了她許久,突然輕嘲地笑了聲。然后放開了她。這是他第二次發病。然而這次并沒有控制住,甚至比過去都猛烈。他差點把陳爍打死,他打人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只剩下陳爍色欲滿滿的“陪我玩玩”。他甚至忘了,她還在他身后看。直到她攔在陳爍面前,眼中同樣是驚懼畏怯。他才覺得全身沸騰的血液一瞬間凝固下來,凍得人牙齒發顫,生疼。江忍走出醫院的時候,那些人談論他的他都聽到了。什么有病、瘋狗、好嚇人。雨水落在他臉上,他抹了把臉。想抽煙,手伸進兜里,只有幾片薄荷味的口香糖。他才想起,早幾天就在戒煙了。可她偏偏追了出來。給了他一瓶消毒的酒精和繃帶。江忍沒有告訴過她自己有病,他從幼兒園開始就看心理醫生,別的小朋友也不敢和他玩,悄悄在背后說他。然而剛剛她都看見了。全看見了。
收音機沙啞,他黑發上雨水滴落。孟聽還有被吻的羞惱:“你……”她氣極了:“早知道不來了。”他冷聲道:“對啊,你就不該來。”孟聽看他一眼,想推開他離開,可少年身軀結實,她沒推動。他跟堵墻似的,也不許她走,只是固執地看著她。他手上的傷口也不流血了,被雨水泡的發白。孟聽抬起眼睛:“讓開。”他不說話,指節卻蒼白。他一放開,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他只是有心理疾病,卻總有一天會治好的。半晌他艱澀開口:“我不會打死他,我有分寸。”孟聽清透的眼中,帶上了淺淺的錯愕,她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先讓我出去?”他唇線抿出冷厲的弧度:“你不信我。”她耳朵發燙:“沒有。”江忍指出:“撒謊。”她窘迫地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然而江忍那個兇狠得跟狼崽子的模樣,誰見了都會覺得他想打死陳爍的。她紅著臉頰,第一次說這樣的話:“那你以后別這樣啦,他那樣壞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事,你還得賠。不劃算。”他僵硬了許久,眼底漸漸點亮光彩。店主整理完里面,才看到外面的雨一下子下大了。他驚呼一聲,連忙收外面的東西。一出來就看見了他們。少年把少女困在方寸之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