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求饒,沒有道歉,溫蕎沒有解釋,也不說話。溫母最討厭二女兒的懦弱和眼淚,此刻卻又將她的沉默視作不服管教更加憤怒。她順理成章的將這段時(shí)間積壓的憤怒和不順全部發(fā)泄在和其他兩個(gè)孩子一樣的自己的親生骨肉身上。直到溫秋雨毫不知情的樂呵呵地抱著籃球和一束花進(jìn)門喊道“媽,不知道誰在咱家門口放了一束花姐?!”歡快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驚懼,溫秋雨看著長發(fā)凌亂臉上布滿紅印和血道子的姐姐,手中的籃球和花掉在地上,沖過來將姐姐護(hù)在身后惱火的沖母親喊“媽你干嘛打我姐?”溫蕎全然沒有在意護(hù)在身前的弟弟,平靜的面具在看到花的一瞬開始龜裂。她就是怕母親看到才專門把花留在外面。此刻她眼中只有那束花,狼狽的想要彎腰去撿,可一雙手比她更快。溫母其實(shí)挺在意在小兒子面前的形象,所以她加諸溫蕎身上的暴力和謾罵從來都是背著溫秋雨的,加之高中和大學(xué)溫蕎回家的少,所以溫秋雨一直以為母親只是對姐姐冷言冷語,卻從不知道她挨了多少毒打。此刻看到兒子拿回來的花和掉出的卡片以及影票,她的手都在抖,情緒徹底失控。她拿著卡片指著溫蕎說“這就是你不接電話的理由?這就是你死活要搬出去住的理由?”“溫蕎,我就是這么教你在外面鬼混的?你這個(gè)賤骨頭,你還要不要臉?”“不——”是不是美好和甜蜜就是不被允許存在。是不是悲劇就是把美撕碎給人看。世界倒懸,眼前的一切都高速旋轉(zhuǎn),溫蕎眼睜睜看著母親把她視若珍寶的卡片撕得粉碎,把她收到的第一束花狠狠砸向頭頂。終于,玫瑰流淚,一切支離破碎。他們親手把她往絕路上逼。溫秋雨察覺姐姐的不對勁,拼命攔著母親,想喊父親先把母親帶走,卻攔不住姐姐。“不能好好說話嗎?”溫蕎開口,一時(shí)間,所有人都安靜了。溫母說,“你說什么?”“我說好好說話很難嗎?”“我說你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好好說話嗎?”“我說,我真的是——”您的女兒嗎?她的話未說完,響亮的巴掌先甩過來。接下來是重復(fù)過無數(shù)次的暴力。因?yàn)樗阈g(shù)學(xué)得慢落在臉上的巴掌。因?yàn)橘I菜弄丟一塊零錢落在脊背的棍棒。因?yàn)榭疾钜淮畏瓷湫韵鹿蛑敝寥狙拇暌掳濉厍镉晗霐r,溫父冷淡地說:“她活該。”是的,她活該。溫蕎蜷在冰冷的地板上想,有些父母真的很有意思。小的時(shí)候暴力加身,長大了卻說你現(xiàn)在連話都不想和我說嗎?溫蕎不指望他們會愧疚,她也衷心的不希望他們會有這樣問她的一天。
因?yàn)樗娴恼娴模幌朐彙啬缚瘫〉闹櫫R實(shí)在難聽。隨手拿起的雞毛撣子落在身上也真的疼。沒有一點(diǎn)求生和求救的欲望,溫蕎倦怠的闔上眼眸,覺得自己就這樣死去不失為一件好事。可是程遇來了。庸俗又真實(shí)的,少年像童話故事里的王子,拯救她于水火。于是她又想活下去了。本就虛掩的門被一腳踹開,砸在墻上發(fā)出巨響。當(dāng)程遇看到蜷在地上、已經(jīng)沒有一點(diǎn)求生欲望的溫蕎時(shí),渾身的血都是冷的,倒著往頭上涌。他們怎么敢這么對她。他們怎么舍得。沒人在意溫母喋喋不休的叫罵,沒人在意溫秋雨對不速之客的驚訝,也沒人在意溫父只有在家丑外揚(yáng)時(shí)的心虛和偽善。單膝在溫蕎身邊跪下,程遇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將她裹起,攏抱入懷。“溫蕎——”指腹輕蹭她的臉頰,他本想問她意識還清醒嗎,聽得見他的聲音嗎。可當(dāng)他的視線落到那雙含著淚、寫滿委屈和乞求的眼眸時(shí),所有的一切化為落在額頭滿是憐惜的吻,也化為一句溫柔的讓人信服的承諾:“別怕,我?guī)阕摺!蓖馓讓⑺哪槹鼑?yán)實(shí),他將她抱起準(zhǔn)備離開。溫秋雨理虧,但還是堅(jiān)定地?cái)r在他們面前。程遇看著他,眉眼肅殺,冷冷地吐出一個(gè)字“滾。”溫母和溫父聽到有人這樣和兒子說話,頓時(shí)又潑婦罵街,污言穢語一籮筐的朝程遇砸來。懷里的溫蕎下意識瑟縮,看到他后冒出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源源不斷打濕胸前的衣服,默默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抱得更緊。察覺她的依賴,程遇微微低頭,在她耳邊又悄聲說了一句“別怕”。溫蕎蒙在外套里乖乖點(diǎn)頭,臉頰貼上他的胸膛。她這樣乖,程遇眉宇間的戾氣散去大半,只是再抬眸時(shí),望向溫秋雨的眼神已然又變的陰沉涼薄。他看向那個(gè)強(qiáng)撐著不想露怯的少年說“我再說一遍,滾開。”溫秋雨面色難堪,扭頭低喝一聲終于止住母親的叫罵,望向姐姐的眼神羞恥又愧疚,“她是我姐,你不能——”不容把話說完,轟的一聲巨響,旁邊的柜子連著花瓶砸倒在地,在場的人均被震懾,看程遇的眼神像看厲鬼。“你也知道他是你姐。”許久未動怒的程遇眼神徹底狠厲,面無表情著每說出一個(gè)字,都好像在嚼面前人的骨頭。同時(shí)他也從進(jìn)門起到現(xiàn)在才第一次將目光落在面前一個(gè)欺軟怕硬被嚇到、一個(gè)看出他身份不一般因而隱忍不耐著卻沒有發(fā)作的兩個(gè)中年人身上。他的家教和溫蕎一直讓他對這二人忍而不發(fā),但當(dāng)溫秋雨親口說出這是他姐、他們也知道這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時(shí),滔天的怒火和戾氣徹底爆發(fā),一腳將柜子踹翻,恨不得將他們撕成碎片。“我只是養(yǎng)條狗,也不會容許別人欺負(fù)。但你們就敢這么對她,你就敢親眼看著你所謂的姐姐被他們傷成這樣。”他的視線直直落在溫秋雨身上,眼神如聲音一般冷如冰碴,以致那種迫人的威壓讓他心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