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他走是有原因的。前兒個大太太那得了些荔浦芋頭,說是與北方吃得不是一個口感,早年間這都是貢品,挺稀罕的。原是想給各院直接分了了事,但惠蓮一想到上次放了她們鴿子還沒賠禮,便想著從自己分出來的這堆,拿出一部分請大家,一塊坐下來聊聊天,也不至于失了情分。可無奈謝菱君是一覺睡到快晌午的主,這段時間都是她不起,丁叔懿就躺旁邊陪著,非得和她一塊!所以就有了這么一出,她怕明天過去的時候,兩人一同出來被隔壁伊蕓撞見,雖然她可能早看出什么,但畢竟那都不是她兒子。萬一讓伊蕓知道,謝菱君和老叁老四有了非比尋常的關系,后果怎樣,謝菱君不敢賭,能瞞一天是一天,總不能讓她跑人家跟前嚷嚷,我和你兒子睡了吧!謝菱君稍稍掀開一點布簾,打量了下外面的天色,回頭望著這個看不清喜怒,直勾勾盯著她的男人。丁叔懿雙臂搭在桶沿,從發頂到胸膛裸露的皮膚上滿是水珠,鎖骨處幾個顯眼惹人的咬痕,是她高潮時受不住叼上去的。俊秀的眉目水汪汪的,眼睫上還掛著水珠,他泰然自若地看她準備說什么。“我出去了,你快點,趁著這會兒黑,穿好衣服你就趕緊回去。”謝菱君差點就被美色蠱惑,避開視線不等他反應,直接奪門而出,一路小跑飛到臥室。獨留浴室里的男人:“哼,切!”這邊謝菱君剛蓋好被子,面沖里踏實準備睡了,身后的被子突然間被拉起,一個熱乎的身體貼了過來,無比自然將她合在懷中。“誒!不是讓你走嗎?”她質問。丁叔懿滿不在乎:“走不了,衣服濕了,明早再走啊。”謝菱君不吃這套,拉扯著他的胳膊,恨聲道:“衣服濕了這一路也就干了!”“那我不得感冒,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剛把你伺候爽了呢,翻臉不認人。”他面無表情,卻跟個怨夫一樣,控訴她的無情。“睡吧啊,我看你這么精神不像是累的,要不再來兩回?”丁叔懿說著就要脫她的內褲,反正他光著身子,說來就來。“滾!”謝菱君利索地屁股往床里一躲,變成了面沖他的方向,丁叔懿會心一笑,再次將她撈了過來,吧唧一聲,吻落在額間。他輕拍著她的后背,嘆了口氣催促:“好了,快睡,明兒我保證不讓你、叁、姐看見,還不行?”“……”她心有戚戚,還是不放心開口:“那你明天抓早走啊,聽見沒?”等了好一會,丁叔懿也不應她,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氣得謝菱君照著腹肌就擰了一把,氣呼呼閉上眼。男人這才慢慢彎起一抹微笑………走在府中小路上,燈兒落后兩步一直沒敢出聲,只因謝菱君的臉色太可怕了,仿佛有黑云照在上頭。說來也怪叁少爺,早上她敲了好半天門,只聽得里面一聲低吟,隨后折騰開來。燈兒哪敢再站在門口,拔腿跑回自己房間,把門一關,捂著狂跳的胸口,捏著發燙的耳垂,低聲咒罵:“叁少爺真是的,這又得到什么時候去…”
因此,當她看到橫眉怒目的五太太出來后,一句也不敢多嘴,裝成鵪鶉默默跟在后面。主仆倆跨過進院的門檻,燈兒終是放心不下,小聲提醒道:“五太太,您這樣,讓大太太她們瞧見不好,可不好拉著臉不是?”“等回去您再收拾叁…不就行了?那還不是您說什么是什么?”燈兒:我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謝菱君被氣昏了頭,停下腳步,深呼吸兩起,試著向上提了提嘴角,換上另一副面孔。面露笑意,嘴里依舊咬牙切齒地:“回去就讓他滾,以后他來,不許再給他開門!”燈兒跟著點頭,心想,這哪是她說了算的…沒想到,最后一個到的竟然不是謝菱君,喝了一杯茶后,惠蓮噗呲笑了一聲,謝菱君和瀅珠不解地看過去。惠蓮捂著嘴,擺擺手:“沒事,就是想到早年間,叁妹也是回回最后一個到。”瀅珠也樂了,唯有謝菱君一臉茫然,見她這樣,惠蓮更是笑得停不下來,食指隔空點著她,沖瀅珠說:“看看,看看,還是她好。”好什么呢?之后在等伊蕓的這段時間里,惠蓮和瀅珠把當年叁個太太捻酸掐尖的往事,都翻出來挑揀著說了一遍。謝菱君靜靜聽著,無聲端看她們臉上浮現的細紋,真是歲月悠長,20年前恨不得整死彼此的怨,如今也能樂著當笑話講了。她說不清心底的感受,臉上的表情快要繃不住了…好在這時,尖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好啊,你們倆,又編排我什么呢?”伊蕓柳嬌花媚進了屋,面帶含春,整個人搖曳生姿,和她身上的花樣一樣招搖。惠蓮:“說你糗事呢。”伊蕓不在意甩甩芳香的絹帕,大笑著:“說吧說吧,誰還沒個過去。”待坐下后,她又催:“哎呦,起晚了,餓壞我了!別耽誤了,趕緊的吧,讓我也嘗嘗過去皇上吃得東西。”“就你嘴急。”惠蓮這么說,但手卻同步招呼丫鬟上菜。“誒?對了,老叁不是在家嗎,把他叫來一塊吃吧。”惠蓮說。桌旁兩個女人的動作皆是一頓,伊蕓不著痕跡瞥了眼謝菱君,她低著頭看不清臉。“叫他干嘛,咱們姐兒幾個聚,一個臭小子搗什么亂!”光是說到這就好了,誰知她又來一句:“誰知道他起沒起啊…”一句平常的話,惠蓮瀅珠沒聽出異常,但謝菱君一定會多想,她也若無其事看了看伊蕓,同樣看不出什么。這頓飯謝菱君很少搭話,話頭遞給她才接,其他時間就專心致志地低頭吃。走的時候,惠蓮提起來:“快到他生日了吧,唉…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