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她統計到失蹤人口數據庫里?其實以她這個情況,生還的可能性是極小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的聲音平靜而有親和力:“既然生還的可能性極小,那列入名單和不列入名單,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吧?畢竟村子里有人失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兒。你我都是在基層服務的,對這個情況都了解。暫時把她的事情掛起來,難度大嗎?”
隊長思忖了片刻,痛快的給了答案:“不合規矩,但不是沒有可操作的空間”。
“那就好,”汪大夫滿意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接著換了個話題:“您父親的手術做了嗎?老人家現在情況怎么樣?”
“手術做了,多虧汪大夫給聯系上了省城最好的外科大夫,我父親在市一級醫院都被下過病危通知書了。省立醫院業務能力強的大夫,手術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給排滿,如果不是汪大夫幫忙,我父親根本排不上號。我父親能把命續上,真是多虧汪大夫了!”
“不用客氣,救人性命總歸是件積攢功德的事情。老人家平安度過危險期就好,做子女的心里也好受些不是?”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便掛掉電話,汪竹山單手抱著兒子輕輕拍著在房間里踱步,小家伙越長越精神了,眼睛又黑又亮,圓圓的。他有時候看著這雙眼睛,覺得特別像孟嬌嬌。
村子里所有人都認為孟嬌嬌死了,包括派出所的人也這么認為。但是只有他百分百的確定孟嬌嬌還活著。
法醫認定牛大剛的死亡時間在夜間十一點前后,那叁個罪犯供述去河邊接人的時間在十點左右,而他收到孟嬌嬌發來的那條信息的時間是晚上零點以后。
孟嬌嬌能給他發來短信,至少說明她是安全的,她沒有落入那叁個老光棍手中,而零點以后牛大剛也已經死了,她更沒理由跳河自盡,她肯定是逃脫了。
至于不讓派出所把她列入失蹤人口數據庫,是因為一旦進了數據庫,她的所有信息都會被凍結,身份證也不能用了。在如今的時代,出門、住宿都離不了身份證,沒有身份證怎么生存?去打黑工嗎?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活著嗎?汪竹山在農村工作了好幾年,他太知道生活在農村的婦女有多苦,村子里幾乎每年都會有失蹤的婦女,有的是跑了,有的是被夫家賣了,也有被打死以后隨便埋進山里,最后都是以失蹤的名義了事。
孟嬌嬌失蹤以后,他也曾動過把她找回來的心思,但最后看著懷里的孩子,他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讓她飛吧,自由的飛出去。有的人只有在某個地方死了,才能在另外的地方活過來。
“爸爸怎么能害媽媽呢?爸爸不會害媽媽的,讓媽媽開始新的生活,讓媽媽去過她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嗯?寶寶,你說是不是…”。他抱著兒子小聲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