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辦大樓的后方緊急通道被悄悄打開,木棍撬開鐵捲門后,鬼祟的雙眼往外頭張望,目光陡然定住。"莊叔,這么晚了要去哪兒呢?"男人先是看見了那雙屬于令狐逐暮的高筒靴,鞋帶太長而前后纏繞兩次再朝前打了個蝴蝶結,鞋頭殘有乾透的深紅褐色血跡。視線往上是修長的腿,牛仔褲的褲腿隨意塞進高筒靴里,淡灰色長袖薄衫也將衣襬稍稍扎進褲腰,袖口被她簡單的上拉到手肘附近,領口最上端的釦子放著沒有扣上。令狐逐暮的五官與紀有棠的精緻不同,上揚的眉、似桃花的眼,挺俏的鼻與帶笑的唇。長年高位使她隨時都帶著領導的氣場,而那頭隨興盤起、不做打理的淺色捲發為她的氣質添了少許恣意和浪漫。她的詢問,就像一紙辭退通知函。"所…所長?這么晚了…您怎么、"莊遠試圖穩住聲線,卻止不住打顫的雙腿,此刻的他多渴望令狐逐暮只是剛好路過。令狐逐暮淺淺一笑,桃花眼眸彎起愉悅的弧度"嗯?"語尾向上揚起,輕易牽動莊遠提心吊膽的情緒。"我在等你。"短短數十秒,莊遠已經滿身冷汗,自從跟上了令狐逐暮的隊伍他就一直在打探,卻終究沒挖出令狐逐暮的秘密。莊遠或是避難所的其他人都沒見過令狐逐暮動手,一直是賀千星與姜家姐妹代勞。都說她是覺醒者,可她真的是嗎?莊遠此刻心存僥倖。萬一她不是呢?"噗哧──"忍俊不禁的輕笑傳來,隨即他聽見令狐逐暮戲謔且十分譏諷的問話"想什么呢?"人都還沒動手,莊遠已經被猜疑與驚懼嚇得汗流浹背,終于他打算賭一把,賭令狐逐暮一直以來都在虛張聲勢。
抄起原先拿來撬門的木棍朝令狐逐暮揮去。眼看令狐逐暮還是一副淡定的樣子站在那一動不動,莊遠狂喜的笑出聲"老子就知道你這婊、"木棍應聲落地,在不平穩的地面滾了兩圈。瞪的銅鈴般大的眼滲著血絲,男人雙膝下跪后任由泥地的溼濘臟了褲子,他雙手止不停顫抖的抓向自己的脖頸處,張著嘴只能發出咿咿痾痾的聲音,好似無法呼吸一樣。眼角參雜血水,從眼眶滑落臉頰后低落在地上濺開"你…你…"你是覺醒者嗎?莊遠沒能問出這句話,翻起白眼便倒地斷了氣。他付出了企圖與覺醒者博弈的籌碼。桃花眼底對莊遠的死沒有太多情緒,只看了幾眼就別開,令狐逐暮在原地站著等了一會兒對空氣說話"所以?你是來和他接頭的嗎?"百無聊賴地又等了一會兒,令狐逐暮嘆了口氣"氣息這么重,想跑?"劇烈的嗆咳聲從她身后傳來。來人帶著討好且諂媚的語氣從暗處走出"哎呀!令狐所長好久不見!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明艷動人?。⒂袆e于那種刻意夾起的嗓音,是甜又暖的聲音,令狐逐暮似乎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又是疲憊的掐了掐眉心。高高綁起的馬尾與清新淡雅的相貌,聲音的主人渾身上下透著鄰家大姐姐的氣質,嘴里卻沒一句真話"我跟那位先生可一點不熟!就是被派來問候問候您的──""問候?"令狐逐暮打住了她的話頭問"怎么問?""這么問?"她看著不遠處的尸骨未寒"還是對我妹妹那樣問?""臨時政府技窮了是嗎──"突然平地颳起了大風,不速之客此刻如死前的莊遠一般冷汗直流,她聽見令狐逐暮一下子掉進深淵的質問"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