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府的第二天,天終于晴了些,茶梨早早就被告知要去大廳用午膳,簡單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她和春巧踩著還未干透的地面,一起來到了燕家寬闊氣派的大廳。燕柏允坐在主位上,身旁不見林向雅的身影,燕曉池難得在家,不耐煩地抱胸坐著,臉色很臭,燕臨川則抱著椅子,下巴靠在椅背上輕輕搖晃著腦袋,明顯一副等人的姿態。身后傳來一聲虛弱的咳嗽,茶梨回眸,燕微州看到她后眼角微微彎起,對她點了點頭,算是向她問好。他身邊的仆人將遮陽的傘收好放在一邊,他裹緊了身上那件灰黑色的外套,讓仆人將他推到屬于他的那個位置上,經過她時,還悄悄往她的手里塞了一顆可以用來解膩的糖。茶梨將那顆糖握在手里,也跟著入了座。燕臨川將椅子往她那邊移了移,微皺著眉頭,問她:“你來的路上,有沒有看見我哥……五哥?”茶梨搖搖頭,他又納悶地將身子擺正,明顯坐不住,起身要去燕遲江的院里看看。他座位旁站著的仆人拉住他耳語了幾句,還往他懷里塞了一個材質較好的玉佩,燕臨川又不情不愿地坐下了。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兩個人正好對坐著,視線觸及到了一起,又都不爽地移開,茶梨還聽到燕臨川小聲地“哼”了一聲。她將桌上的杯子拿起來喝了一口,掩住了嘴角邊的笑意。甜甜的,帶著果香,還挺好喝。茶梨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這次的餐桌上,兩個燕家兄弟缺席,倒剛好多了兩個客人,是接下幾日要借住在燕家的陸祁明和齊瑞,他們跟在林向雅的身后,與她一起姍姍來遲。茶梨其實一點都不理解,他們聚在一起既不互相噓寒問暖,又都一副對方欠了他們二五百萬的樣子,為什么還要吃這個飯走一下形式。好吧,其實是她想窩在她那個小院里腐爛發霉,最好那些是是非非都與她離得遠遠的。想到回府前做好的決定,她偷偷往主位上看了一眼,正好和視覺敏銳的陸祁明對上視線,茶梨差點被他冷冽的神色嚇得嗆到,連忙撇開視線,去夾離她較近的青菜。她沒什么胃口,動了幾次筷子,就幾粒米幾粒米地挑著,味同嚼蠟地往嘴里塞上一點,倒是一旁壺里的甜飲她多喝了好幾杯。春巧接收到燕柏允投來的目光時,還有點不在狀態,直到他又垂眸將視線移到茶梨身上,她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查看茶梨的狀況。茶梨的臉上泛著不怎么明顯的紅暈,眼神已經有些迷離,春巧制止了茶梨還要伸手去倒哪壺水的動作,半彎下腰小聲道:“小姐,那是酒,不能喝太多……”茶梨側目眼巴巴看著她,可憐地撒嬌道:“可是它很好喝,我真的不可以再多喝一點點嗎?”春巧心狠地拒絕了她,茶梨慢半拍地“哦”了一聲,最后將那個小壺抱在懷里,安靜地端坐在座位上,聽話地沒再喝。春巧見她沒什么大事,又回到茶梨身后,默默留意著她的狀況。一直到這餐飯吃完,他們都走得差不多了,茶梨還抱著小壺呆呆地坐在原位沒動,面上看不出什么異樣,但春巧跟她說了好幾聲她才反應較慢地答應。“真笨。”茶梨抬頭沖站在她身旁出聲的燕曉池笑了笑,他將視線從她帶著甜美笑意的臉上移開,抬腳要走時被她起身一個踉蹌撲進懷里,她懷里的酒水正好全部撒在了他的身上。燕曉池:“……”他懷疑她就是故意的。茶梨眼中含著一點淚意抬眸,一邊揉著自己的頭,一邊先發制人地控訴:“你撞疼我了……”燕曉池冷笑一聲,提起她的領子就要發難,春巧正要去阻止她的動作,燕微州先一步勸他道:“四弟這身衣服讓仆人洗了就是,婉兒妹妹想來也不是故意的,這點小事就不用計較了吧?”“要你多管。”燕曉池皺眉戾聲說了一句,松開了茶梨的衣領報復性地將她頭上扎好的發型揉亂,使勁捏了捏她因不滿鼓起的臉頰。她連拍著他的手叫疼,他才解氣地離開,留下臉上帶著指印,一頭凌亂發型的茶梨。茶梨對著燕曉池的背影揮了揮拳頭,小貓呲牙伸爪似的,沒什么威懾力,惹得燕微州看著她輕笑出了聲。沒一會兒,茶梨站在原地沒有了動靜,就只是盯著自己的鞋尖發呆,燕微州的輪椅在她身旁停下,將她握成拳頭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怎么喝個果酒都會醉?”燕微州眼睫微垂,輕柔地將她的手扳開,拿出那顆被攥得包裝變形的糖,拆開后示意她彎下腰,她照做后,他才抬起手將糖喂到她的嘴里。茶梨伸出舌尖將糖卷進去時,正好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眉眼舒展,不在意地替她將鬢邊散落的發絲撩到耳后。做完這些,燕微州才發現茶梨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他微歪了一下頭,問她:“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燕微州抬眸看她,溫聲開口:“有哪里不一樣?我還是婉兒妹妹的……”茶梨的指尖落在他眼角下的那顆淚痣上,重新看向他好整以暇的眸子,它彎曲的弧度由溫柔漸漸染成惡劣又偏執的樣子,連眼底似乎都帶上了些興奮的光。“叁哥啊……”茶梨將手指放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姿態又淡了不少。“許是我見到婉兒妹妹太開心了,”燕微州壓了一下眉,收斂住嘴角邊的笑容,恢復成昨日那般怯懦拘謹的模樣,“還是說,妹妹更喜歡我現在這樣?”茶梨用拇指再次蓋住他眼角下的淚痣,燕微州不解地抬眸看她,慢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一邊用手指輕輕摩挲,一邊試探她能接受的親昵范圍。這會兒燕微州乖順的姿態與茶梨昨日感受到的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