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新年氣氛很淡,堂廳用的熏香似乎伴燒過柑橘皮,空氣里有一股類似于稀釋消毒水的清新氣味。
一個中年女人在給紀蓮川喂藥,紀榮接過管家遞來的文件,垂眼瀏覽近日到訪的客人。
“最近睡眠怎么樣?”他抬眼問起。
紀蓮川垂眼喝藥,聲音低柔:“哎……小榮,你訂婚也不通知媽媽?!?
“馬捷上次過來,有說什么嗎?”紀榮轉而看向紀蓮川身旁的中年女人。
“年前馬醫生來,新開了副藥,效果特別好,夫人最近睡眠規律,起得也早。”中年女人有些拘謹地看著他,道。
紀榮無可無不可地頷首,不再說什么。看著衛生間的方向,等方才過去的陸恩慈出來。
母子二人就此沉默下來,半晌,紀蓮川突然問:“帶恩慈見過爸爸了嗎?”
父親的墓地不在國內,紀榮計劃結婚后前往。他“嗯?”了一聲,嗓音低沉冷靜:“我可以理解為您想去看他么?”
紀蓮川咳嗽起來,細細的兩道眉毛蹙起。
“別跟我提他!”她尖聲道。
紀榮平靜地望她,什么也沒說。
室內的裝修——幾十年前的了,父親生前喜歡的風格,母親住在這里后,一直沒有改動過。墻腳走線的貝母裝飾不錯,他想,可以用在恩慈的書房和兒童房里。
兒童房……紀榮抿了抿唇,心底升起一絲松快的愉悅。方才電話會議里設計師提到這叁個字時,他有留意恩慈的表情,遺憾的是女人靠在他肩上打盹,并未在意。
大概是初春的緣故,她近來總是貪睡。紀榮有次提起她還不信,說只是熬夜所以打打盹。
紀榮搖了搖頭。
看著根本是快困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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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陸恩慈正站在衛生間盥洗臺前,撩起裙擺,對著鏡面觀察自己的小腹。
很平坦,肚臍細細的一線,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陸恩慈發現自己對月經這件事的印象,居然還停留在去年年末。十二月的記不太清了,但一月的好像真沒來。
一月回大阪后,紀榮來過幾次,過夜也有。或者更早,十二月圣誕節前,金婚宴那天……
那晚之后,紀榮短暫忙過一段時間,加上陸恩慈回大阪工作,頭一個多月不安穩的階段,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過來了。
二十七歲之后身體消耗嚴重,經期不規律也是常有的事。她氣血不足,點滴出血也可能當成月經。
陸恩慈覆手上去,學那些曾經的同事、同學,輕輕揣了下肚子,而后紅著臉陷入沉思。
顯懷大概要多久?
根據她過往高中大學女同學結婚懷孕的經驗,大概在二個月左右。這東西大概率不能像預制菜那樣直接從點單跳到上桌,那自己要考慮的就很多了。
工作交接,產假,更新護照,生產護理成本……即便大部分都可以由紀榮代勞,她仍然需要自己嘗試著接受身體即將出現而尚未出現的變化。
世界向我伸出陽具,而我躺了下來。
陸恩慈神情嚴肅地放下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