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狼群中看見人的欣喜沖昏了我本就不算清醒的頭腦,如今退熱,身子漸好,我突然想起淪落到此般田地,這群狼功不可沒,再者……大夫是不是已經被它們吃了,我一定得問問。我醒來,縮在少年懷里,他酣睡如泥,打著有規律的小呼嚕,外面日頭高升,已經亮了許久,他也沒有醒的跡象。我左等右等,等到饑餓幾乎讓我覺得自己快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還在呼呼大睡。從他懷里鉆出來,發覺小狗和巨狼不在,巖洞的狼似乎全都外出了,我稍微松口氣,扶著墻小心往外面走。赤腳踩在太陽曬過的沙子上,我被燙得跳起來,趕緊躲在陰涼處打量外面的情況,不出意外,是單調的滿天黃沙與明晃晃的太陽,我已經看了太久大漠大開大合的景色,從最初的新鮮到如今的麻木,我都快忘了上次看見綠色是什么時候。對了,是那雙翠綠的眼睛。不想還好,想到我就氣得胸悶,也不知她去了哪里,想必現在應該過得不錯,再不濟也不會像我這樣,和一群狼睡在同一個洞穴,餓得恨不得吃沙子……“你在,干嘛?”回頭,少年盤腿坐著,拿手揉眼睛,他頭發很長,發質毛躁,好像頂著干枯的雜草,看起來滑稽好笑。“我有點餓。”不是有點,是非常餓,餓得沒力氣走路,看東西也有些花。“走吧,吃東西。”他站起來,站著伸了個懶腰,蜜色的皮膚與大漠相襯,身上的肌肉健碩發達,個子也高。我突然注意到他和我一樣赤身裸體,身下蟄伏在黑草叢里的男根很惹眼,現在還是安靜狀態,形狀大小可觀,不知道興奮起來是什么狀態。昨晚巖洞里黑黑的,都沒注意到與他赤身抱了一夜,我以為他再怎么……褲子應當是穿了的。“在看什么?”他戴上狼頭披上狼皮,走到我身邊,那物事跟著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龜頭顏色意外很粉,頂端圓潤巨大,想忽略都難。我尷尬地別開視線,“那個,衣服不穿的話,好像有些奇怪……”他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狼穿衣服,才奇怪。”“你又不是狼。”他搖頭,糾正道,“是狼養大我。”聽了這話,我一時說不出什么,他也不做解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伸手一扣,黑狼頭就蓋在他頭發上,把上半張臉完全遮住,只露出線條鋒利的下巴來。人被狼養大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但看他與狼和諧相處,還能與狼對話,似乎也不全是無稽之談。“那你是怎么學會說話的,這總不是狼教會你的吧?”我好奇問。他眸色暗淡,“師父教的。”“師父?你師父是梁國人?教你說梁國話。”我一頭霧水,不是被狼養大么,怎么還有個師父。“我不知道,”他打斷我,好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一腳踏入璀璨的金光中,逆著光懶洋洋道,“肚子餓了,走吧。”
我扭扭捏捏,伸腳踩在曬得滾燙的黃沙上,腳底瞬間就熱辣辣地疼,沒有鞋子,赤腳根本走不了,于是我為難地看著少年,“沙子燙腳得很。”他撓撓腦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我憋紅了臉,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可不可以呆在這里等你回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分我一點點就好。”這話說出來實在讓我沒臉,要知道,在沙漠中獲取食物的難度不小,我被人救下來,還不幫著做點事,白吃白喝白住著,也太沒良心了。少年搖頭,“不行。”果,果然,這話說得太不要臉了。我臉更紅,羞恥心折磨著我,少年想了想,走過來把我一把抗在肩上,“不只有狼,一個人,很危險。”他的斷字鏗鏘有力,很是負責地要保住我這條命。但我被他抗起來時正臉朝下,正好撞在他側腰靠近陽物的位置,稍走幾步那物事就戳到我的臉上,發出羞人的聲響,我尖叫起來,用力掙扎,嘴里大喊,“恩人!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少年放下我,納悶道,“又,怎么。”“換,換個姿勢。”我哆嗦著唇,臉上還殘存著被陽物拍打的感覺。這次,他把我背在背上,盡管這個姿勢讓我下面門戶大開,我還是覺得比剛才那樣好得多。狼皮被解下來披在我身上遮擋毒辣的太陽,我靠著一顆毛茸茸的狼頭,環住他的脖子,腿夾著他緊實有力的腰。他開始在大漠里奔跑,速度極快,汗水把我們相貼的皮膚打濕得粘巴巴的,還有些順著額頭滑到我的嘴里,滋味甚咸。也不知他如何辨別方向,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我沉默地看著遼闊的天空,盤旋的鷹化作墨點,繞著日頭轉圈。風沙,風沙,風沙,好像除了風沙,這里什么都沒有。“之前狼群追著我們跑,把我們逼到死路,不就是想吃掉我們嗎?為什么要救我呢?我以為,我會被狼群吃掉的。”我被曬得渾身發軟,聲音也有氣無力的,不知道他聽清沒有。很快,他回答我,“我的狼,想要你。”我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想要我?這之間是不是缺了一個“吃”字,我的狼想要吃你,這么想就很正常。“當時除我之外的那些人,被你的狼吃掉了嗎?”我咬著嘴唇。他搖頭。我抓緊他的肩,有些緊張,“狼沒有吃他們?為什么?不是因為覓食才一直追著我們跑的嗎?”他側頭,我看見黑狼幽深空洞的眼眶,里面沒有眼珠,怪不得看不見眼睛的光,“因為我的狼,只要你。”我茫然地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