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湘走近,目光凝在了畫上。尋書是個頂靠譜的姑娘,她們開書舍又格外注意防火,絕不隨意點燃火源,怎么會莫名其妙走了水。偏偏走水時屋里什么都平安無恙,唯一遭殃的就是她的畫!林沅!除了他誰還會那么無聊!
“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來處理。”她咬牙切齒。這世界沒有電子稿,紙一燒,那就什么都沒了。尋書義憤填膺,“誰那么壞!在書舍里放火,萬一火勢大了,這間鋪子就都燒沒了!左鄰右舍也會受牽連。林湘姐,對方是什么人?能不能把人揪去見官大人?”官府要是能管就好了。林湘搖搖頭,“我自己處理就好。尋書,你昨晚不在,火是誰救的?我們得謝謝他們,救得很及時,幸好火沒有燒起來。”“好像是柳大夫先發現的,聽來找我的李藥工說,柳大夫砸了鎖,第一個闖進來把火撲滅了。”說起藥鋪一行人,尋書真是感激極了,“昨晚藥鋪的人忙前忙后的,實在是難得的好鄰里。我也和林湘姐一個想法,就等著你來書舍,我跟著你一起去藥鋪謝謝他們。”“林湘姐,咱們什么時候去呢?”柳大夫,又是柳大夫。林湘低了頭,指尖捏起桌面上的一迭殘卷看,一張張放下,似乎滿心沉浸在對畫的惋惜之中。“林湘姐?”見她不答,尋書又喊了一聲。“呃,我在聽。尋書,桌面上的畫你整理過嗎?”殘卷完全是按她畫的順序排列的。“沒有,聽陳藥工說,昨天這些東西是柳大夫理好的。林湘姐,陳藥工說,柳大夫手上被火燎起了好多水泡,我們給他送藥膏嗎?可柳大夫的藥鋪里一定有這些東西吧?”尋書從昨晚起就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了。“他受傷了?”林湘一驚,后悔剛才沒有認真看一看他,放下殘卷,她道:“我……感謝的事明天在說,尋書,我來書舍只是想看一看你,今天我還有別的事,書舍就先別開了,一切都等明天再談,可以嗎?”看著林湘姐慘白沒有氣色的臉,尋書咽下了那些關乎禮節的話,最終點了點頭。去找薛一針前,林湘想去看看柳大夫的傷。李藥工說,他和一位病人在里間診病。清楚那人應該是褚長風,也清楚他們估計在談自己的事,林湘抿著嘴唇,從藥鋪的一層找上了二層。“柳大夫?你在嗎?”揚高聲音,她提醒兩人。“直接過來就好,小湘。”柳大夫很快回應。忽略掉他的又一聲小湘,林湘走過去,沖褚長風頷首當作招呼,直接開口,“我來看一下你的手。”“已經上了藥。”柳硯青將十指攤開給她看,他的雙手的確涂了油亮亮的藥膏,泛紅的指節鼓著個個水皰,令這雙手不復往日的美感。“不礙事,過幾天就會好。”他溫聲說。“……你以后不要這樣做了,不值得。”鼻子一澀,林湘努力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扭了身,她丟下這句話就要走。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小湘!”柳硯青喚她。已經從褚長風處知道小湘在他面前如此不自在的理由,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是安撫道:“你當下心血躁涌,思緒正是雜亂之時。回去要好生歇息,有什么事我們明日再談,好么?”“……明日再說吧。”林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依據林沅給的地址找到薛一針的。她心里亂糟糟的,全被褚長風輕飄飄一句話占滿了。別人喜歡她什么?這張不屬于她的、格外好看的臉嗎?對著銅鏡,她撫摸這張好久沒仔細瞧過的面容。哪怕被她糟蹋了幾個月,“林湘”的臉依舊驚艷。斂了睫,她死氣沉沉對鏡子彎一下嘴角,臉頰立即漾起淺淺的笑渦,清麗動人,如秋葉靜美,的確是張討人喜歡的臉。“怎么,出門一趟,你就成了納西索斯?”重新處理了傷,躺在床上休憩,林沅斜眼向她睨來。“別拽洋文。”林湘對他沒好語氣,這家伙燒了她的畫,現在居然還睡她的床——薛一針可不讓病號躺在地上。“我不知道你說什么。”“納西索斯是希臘神話中變成水仙花的少年,你沒聽過嗎?”林湘當然聽過。“你才自戀。”放下銅鏡,林湘扭臉沒好氣瞪他。她還沒質問林沅燒她畫的事,林沅倒先攻擊起她來了。“平白無故,你為什么派人燒我的畫?柳大夫為了救畫手都燒傷了,那是雙寫字的手,出了好歹你怎么賠他?”“他自己要救,與我何干?世上多的是自找苦吃之人,眼前就有。怎么,我要一個個賠?”林沅瞥一眼林湘昨日自己用刀劃傷的左手。這雙畫畫的手,不也傷了?“你的畫救回來了?”“燒得只剩下幾張殘紙。”“那就是還有。柳硯青看了?”“嗯。”“林湘,他托風雨樓在林家內部調查過‘林湘’和‘林沅’的過去,徹徹底底查了一遍。你猜,他知不知道,林家七小姐‘林湘’其實從來沒有學過畫?”“我捏造了你向番人學過畫的偽證,但你猜,以他的閱歷,能不能從幾張殘紙里看出,你的畫沒有一點這個世界的影子?”林沅第一次為林湘的畫找畫師研究時,對方就一口認定了那些畫絕非本朝子民所作。從那兒以后,林沅便打定主意不讓她的畫作外流。“我學畫,比你更清楚。”林湘咬了咬嘴唇,“我沒想過要在活著的時候送他這樣的畫……林沅,我本來是要殺了你的——”一步錯,便步步都錯了。“我現在沒死,他卻看了畫,那么,你要拿他如何?”“他……”褚長風的斷語又在她耳邊盤旋,“不管怎樣,柳大夫不會做害我的事。”哪怕是為了她,柳大夫也不會透露林沅的秘密。“嗬——”聞言,林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