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到處是灰塵與蛛網,墻壁上爬滿了蟲卵般的霉斑,餐廳開裂的地板上,干涸的血跡依舊清晰可見。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杰森掃了一圈后,直接走進了臥室,然后就在那扇沒有被釘死的窗下,發現了一些剮蹭過的痕跡和幾片……灰色的鱗。有人來過這里。而且是個意料之外的熟人。應該過去了一段時間,腳印已經重新被灰塵覆蓋。好在,他認識這個被埃德文當成野生寵物散養在下水道的家伙。本來,杰森還奇怪a和這家伙是怎么關聯起來的,甚至關系“好”到對方會來這里,但在注意到這個世界沒有一個自稱“殺手鱷”的罪犯,只有一些關于下水道的恐怖流言之后,反倒沒那么意外了。那些流言大多十分離譜,想來這就是韋倫·瓊斯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杰森撿起漂到腳邊的罐頭,里面插著半根白骨,上面的咬痕還很新,應該……“救……救……”飄忽的呼救聲從黑暗里傳來,聲音回蕩在下水道里,聽上去十分虛弱。想到那只鱷魚糟糕的“飲食習慣”,杰森臉一沉,頓時加快腳步。隨著越來越接近,盡頭的黑暗里出現了一點光——是一盞煤油燈掛在當做監牢的鐵欄桿上。銹蝕的牢欄后,幾個骨瘦如柴的流浪漢躺在地上。他們基本都缺少了某一部分,幾根手指,或是一只手,其中最嚴重的,少了一整條腿。傷口大多已經處理過,只是處理得十分潦草,僅僅包了幾圈繃帶,以確保他們不會因為其他原因死去。幾只開膛破腹的老鼠倒在他們邊上,不知道是他們餓極了吃的,還是那只鱷魚剩下的“零食”。“救救我們……”他們□□著,聲音越來越輕,身體也一個勁往后縮。杰森看著不知什么時候將自己整個籠罩起來的黑影,轉過身,看向身后兇殘的野獸。和他印象里的殺手鱷不同,眼前這個韋倫·瓊斯看上去更加古怪、猙獰,獠牙上沾著血絲和不知名的肉,爪子里卻握著一把已經卷刃的刀,活像個模仿人類的怪物。“噢,好極了。既然你在這,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或者——”杰森側身躲過一記劈砍,“先稍微費點力氣,我教你怎么好好說話。”“吼——!”怒吼聲中,破舊的刀刃輕松切斷早已銹蝕的鐵欄桿,切面平滑鋒利。見攻擊落空,韋倫緊接著朝側面砍去。這一刀聲勢更加迅猛,動作卻仍帶著生疏,杰森看準時機,一腳踢向他的手腕。吭!
磚石頃刻碎裂,砸入水里濺起無數水花。韋倫徹底失去耐心,將刀扔開。丟棄武器后,他像是掙脫項圈桎梏的野獸,一把握住杰森的頭顱,用力將他按進水里。看著手下不斷掙扎的獵物,韋倫發出兇戾的笑。然而下一瞬,有什么東西被貼在肩上。他突然愣住,還未反應過來——砰!一聲爆裂的槍響回蕩在下水道里,韋倫·瓊斯小半個肩膀被一槍轟得血肉模糊。“呃啊——!”杰森在他的慘叫聲中從水里站起來。發現神父帶著這東西的時候他沒驚訝,現在倒是為這幾乎能和一些小型炸彈媲美的威力吃了一驚,同時又莫名有種恍然。想來也是,否則這位染過藥癮還招惹過邪|教的神父早就死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你的主人——a在哪。”他將槍口抵在韋倫的腦袋上,手指扣著扳機,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韋倫一個字都沒說,混濁的眼珠里滿是將獵物撕碎的欲|望。見此,杰森在他再一次伸出爪牙前扣下了扳機。砰!吃人的怪物轟然倒在污水里,血腥味瞬間蔓延開來。杰森收起槍,回頭看向那些流浪漢,正想問問他們關于這只鱷魚的事,突然,鐵鏈晃動般的細微脆響聲從左側的拐角傳來。他拎起煤油燈,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借著微弱的燈光,杰森發現左側拐角的盡頭有一道防洪門,聲音就是從那門后傳出來的。有什么被關在了那里面。杰森重新握緊槍,示意那些流浪漢從他來時的路離開后,小心靠近了那扇防洪門。門后的聲音仍然沒有停止,聽上去沒什么規律,像是個無聊的孩子在隨便撥弄會發出響聲的東西。打開門后,這一無端的聯想得到了印證。防洪門里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四周仍是磚石的構造,一些玻璃展示柜的貼墻擺放著,展示柜旁是一臺連接了好幾個顯示屏的電腦。這顯然是a留下的,電腦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有用地線索。但現在杰森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邊——在遠離燈光的角落里,放著一個兩米高的鐵籠,鐵籠里關著一只和韋倫·瓊斯差不多體型的怪物。他渾身長著細密的黑色鱗片,關節處長著一些同樣是黑色的尖刺,嘴里沒有獠牙,取而代之的是幾根蟲子一樣的幾丁質肢節。三條和手腕差不多粗的鎖鏈固定在周圍,鎖鏈另一端則延伸進鐵籠里,捆住了他的雙手與脖頸。被這么對待,怪物卻表現得十分安靜,他盤腿坐在籠子里,爪子時不時撥弄一下那幾根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