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只聽杰森低聲笑了笑,說:“很好,看來你還記得怎么用槍。”說著,他摘下頭盔。基地昏暗的燈光里,他左臉的烙印清晰如舊。“不過你知道的,我也會,而且是一流的。這讓那個老家伙很不舒服。”杰森拔出另一把槍,槍口對準了埃德文。“——現在,我們繼續。”這一輪結束得很快,不過埃德文發現杰森一直沒往他致命處打。就像和他之前說的那樣,似乎只是為了看看他“學”到了什么。最后,埃德文靠著墻癱坐在地上,手腳都是軟的。他垂著頭喘著粗氣,任由汗水順著額頭滑落,頭發有幾縷沾在臉上也沒管。杰森走到埃德文面前蹲下,槍頂在他左臉上,話里帶著嘲諷:“這就不行了?看來他壓根沒怎么認真訓練你。”埃德文的臉被頂得生疼,嘴唇動了動:“騎士……”“是紅頭罩。”杰森立即打斷了他,并且把代表代號的兩個單詞咬得很重,像是個強調。“我說過了,合作到此為止。我以為你能更聰明點,起碼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杰森的聲音拔了幾分兇惡,像是恨不得把埃德文咬碎一樣。“然而你做了什么?給我發經緯度坐標?你知道當我到達那個旅店房間,在里面找到你的手機,發現上面有個追蹤信號,還顯示在蝙蝠洞的時候,有多想把你和那鬼地方一起炸掉嗎?”杰森將槍口劃過埃德文的臉頰,最后停在下顎處,然后用力把他的頭頂了起來,讓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合作、到此、為止,哪個部分你不理解,嗯?需不需要我找本字典,把這幾個單詞挑出來塞進子彈打進你腦子里?”好吧,看來當時情況緊急。應該是蝙蝠或者夜翼突然找到他的位置。他一個人的話不會這么沒防備。所以……有人和他一起來了這個世界。那么,雷·帕爾默?埃德文立即從記憶里翻出了最接近答案的名字。現在的問題是,不管是誰讓他失去了這幾天的記憶,一定是因為他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事。而他如果想知道點什么……最好是先讓杰森冷靜下來。“……不,我想不用。”埃德文覺得下巴被膈得難受,忍不住稍微抬了抬頭,試圖離槍口遠一點。結果錯開目光的下一秒,杰森就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轉了回來:“看著我,在我跟你說話的時候。”
……行吧,這不算什么過分的要求。感覺到下巴的槍被拿開,埃德文干脆地放松了力氣,任由杰森抓著。聞著他手上刺鼻的硝煙味,埃德文決定,如果他再說什么離譜的話,就直接開槍。帶著這樣的想法,他姑且順從地看向那雙近在咫尺的藍眼睛。杰森低下頭靠近了些,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冷淡又疏遠。“再有下次,我就不會收手了。”他聲音里夾雜著的冰冷的憤怒,讓埃德文幾乎下意識繃緊了神經。他抿著嘴,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槍。杰森的拇指按向埃德文發白的嘴唇,指腹不輕不重地蹭過他嘴角的血。“我沒興趣再陪你玩什么合作者的游戲,聽清楚了嗎?以前那些關于合作的鬼話也都是……”“騙我的?我知道。”埃德文聲音很低,仿若自言自語,甚至有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恍惚,因而也錯過了杰森皺眉的那一瞬間。“我當然知道你只是往對你有利的方向……‘引導’我。”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很刻板地遵守著一些單詞的涵義,比如“家人”、“兄弟”、“朋友”……當時騎士應該是察覺到了這點,然后選擇把一個新的單詞刻進他腦子里。一開始,他以為只是短期的互相利用,但……互相交換情報,定期的聯系,不用解釋就會被完成的任務,為了相同的目的去計劃,或許還有……偶爾的閑聊。“我只是,不討厭這個。”不知道為什么,在他說了實話后,情況好像反而變得更糟了。埃德文緩緩眨了眨眼睛。溫熱的呼吸打在他臉上,埃德文仍沒多少生動的表情,呼吸也依舊平穩。他能感覺到杰森粗糙的指腹正按壓著他的嘴角,細微的疼痛從神經末梢傳回到大腦,像是一個危險的信號。“h,真聰明,需要我夸你幾句嗎。”杰森扯了下嘴角,露出個不完全的笑,語氣緊繃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你要猜猜我是怎么想的嗎?”雖然是個問句,但杰森沒給埃德文開口回答的機會,就一字一頓地給出了答案:“我非常、非常……討厭。”他背著光,幾乎整張臉都在陰影里,但那雙晦暗無光的藍眼睛,卻仿佛藏著風暴,危險得讓人難以忽視。在不知為何鼓動的心跳聲里,埃德文聽見他有些粗糲的嗓音。“所以,乖乖回去,找你的‘daddy’。”“——然后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說完,杰森就干脆地松開手,站起身,大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埃德文回過神,沒去細想杰森口中的“daddy”指的是蝙蝠還是小丑,朝著他的背影就舉起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