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付錢了。”他看了眼埃德文身后的卡洛斯,咧著嘴露出還沾著血絲的尖牙,“呵,四十萬居然只為了讓我帶這小子走……給我說說,你哪來那么多錢?”不知什么肉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埃德文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我現在為企鵝人先生工作。”“喔,你偷了他的錢。”韋倫低聲笑了笑,爪子像捏雞蛋一樣抓住了埃德文的頭,混濁的黃眼珠帶著惡意掃過那截能一折就斷的脖頸,繼而用威脅的口吻暗示道,“——如果他知道了,他會把你吃得一干二凈的,連骨頭都不剩下。”可沒想到眼前這個一臉人畜無害的小鬼居然笑了起來,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還好奇地反問:“那你為什么不試試呢?”他的聲音清亮,像是冰塊碰到杯壁,雨水滴入池塘。明明是在笑的,可也許是離光太遠,聲音里夾雜著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寒冷。說起來,韋倫會認識這個小鬼,還是因為對方被哈莉帶回去的時候他恰好在場。看著他傻愣愣地把小丑和哈莉當成家人,他還和人賭這個天真的小子會活多久,結果沒想到對方就這么消失了一個月。也不知道那段時間小丑做了什么,再見到小鬼的時候,他穿上了紫色的小西裝,帶著黃色的胸花,皮膚像刷了漆一樣蒼白,嘴唇涂著紅顏料,臉上保持著僵硬扭曲的笑。和小丑站在一起,倒真有那么點像是父子了。本來韋倫以為,哥譚從此就會多一個小丑的跟班。結果沒想到當天晚上小丑就玩膩了,把小鬼掛在了粉碎機上,裝扮成了留給蝙蝠俠的游戲道具。在拐角聽見那些話的時候,他還以為離開了小丑這小子總算正常點了,結果沒想到才說了兩句話,他就幾乎又看到了那個蒼白扭曲的影子。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韋倫嫌惡地松開了爪子,語氣復雜地罵了句“怪胎”。埃德文對此毫無自覺,甚至注意力都完全不在眼前這只鱷魚怪物的身上。因為從剛剛起,他耳朵里就出現了一些……笑聲。他只能想點別的來讓自己不至于滿腦子都是那個惡心又滲人的瘋子,比如想想至今對他來說還算個難題的阿卡姆安保系統,想想蝙蝠俠可能的巡邏路線,甚至想今晚睡哪,至于眼前這只脾氣暴躁,腦袋空空的鱷魚就算了,他是個傻子。感覺到頭頂那只爪子挪開,埃德文乖巧地敷衍了一句:“謝謝,韋倫先生。”就好像剛剛的惡意和針鋒相對都不存在一樣。韋倫不耐煩再和他說什么,直接一只手把卡洛斯拎了起來:“行了,我幫你把他送回去,然后我們就扯平……趕緊去死吧,怪胎小鬼。”結果剛剛還聽話地保持著高質量沉默的卡洛斯突然掙扎起來:“等等——埃德,你不是說回去嗎?”埃德文努力分出了點注意力給另一個腦子空空的傻子:“是啊,你回安全屋,我回阿卡姆,聽起來很合理不是嗎。”“什么?”卡洛斯一下子沒轉過彎來,遲疑了一會兒后,才難以置信地問,“……你騙我?!”
埃德文不理解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那么激動,說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嗎?但現在顯然不是聊天的好時機,他露出一個假笑,把另一個幾乎全新的手機塞進卡洛斯的手里,然后朝他擺了擺手:“聽我的,保管好這個然后睡個好覺。”說完,他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語氣這么強硬不太好,于是又不怎么走心地補充了一句:“好啦,晚安安。”卡洛斯完全沒有被安撫到,反倒掙扎得更用力了,但韋倫完全沒把他那點力氣放在眼里,抬腳就走,沒一會兒他們的身影就融入了黑暗里,只留下越來越遠的爭執聲還在回蕩著。“放我下去——!埃德!你會受傷的!”“你小子現在擔心什么,剛剛我打算吃掉他的時候你不是看得挺開心的。”“什么?!你想吃了他?!不可能,埃德明明都沒害怕!你在騙人!”“……白癡。”“放——我——下——去——!”“……”……埃德文收起笑站在原地,直到聲音完全遠去,才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蒼白倒影(一)時間剛過零點,莫里森街道上,一間公寓的燈猝不及防暗了下去。公寓里,一場除了當事人外無人知曉的暴行正在上演。蝙蝠俠掐著男人的脖子,狠狠把他按到墻上。“凱文·加斯特,你只是個連‘監察’都不知道怎么拼寫的毒|販,有人讓你代替他為企鵝人做了那個監察系統——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或者我告訴你,你身上有多少塊骨頭。”墻上灰塵簌簌落下,凱文嗆得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他試圖掩飾住恐懼,讓自己看上去誠懇一點:“蝙蝠!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邊說著,他一邊無力地蹬了蹬腿,臉上還努力露出討好的笑。可顯然他失敗了,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團糟。他看上去嚇得幾乎要尿褲子了。蝙蝠俠不為所動,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繼續用他低沉沙啞的嗓音逼問:“那個人用黑面具的名義招惹了三個黑bang,吞了上億美金,幾萬把槍和無數子彈。你現在已經做完了你的工作,猜猜看他會留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