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人來人往,但很少有酒客往他們的角落里走動。
章長寧攥著已經喝盡的酒杯, 側眸問他,“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坐在酒吧聊天的時候, 你覺得我和我二哥長得不像?”
他摘下自己毛茸茸的小貓帽子, 露出那頭天生的小卷發, “你看, 這也不一樣。”
他們不是親兄弟,他更不是章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會有外貌上的相像呢?
柏續眉心微蹙, 心間凝上一絲歉意, “長寧,抱歉, 我當初只是隨口一說,不是有意的。”
怪不得, 那時候會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失落,他還以為是錯覺、沒有多加在意。
章長寧笑著推了推他, “你干嘛道歉啊?我又沒怪你的意思, 從小到大,我聽了太多了這樣的話。”
柏續張了張嘴,難得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開口繼續話題。
章長寧主動說,“其實他們都不知道, 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章家親生的孩子。”
不僅知道, 而且他還偷偷撿了頭髮去檢測過,徹底確認了這事。
“我爸媽、我兩個哥哥, 甚至還有三哥他們,都以為我不知道、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但我天生聰明,記得可多了。”
后半句話,帶著他獨有的那點驕縱,卻暗藏著說不出的傷感。
“柏續,有些事情在我心里憋了很多年,可我就覺得可以信任你,可以把什么都說給你聽。”
章長寧也說不上為什么,自己會特別信任才認識不到一年的柏續。
或許是因為對方曾經同樣是被柏家領養的孩子,又或許人對人之間信任是天生注定的。
“嗯,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柏續給出回應,打算做個合格的傾聽者。
章長寧將剩下的酒液倒入了自己的杯中,一飲而盡。
在酒意的催促下,他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其實章家之前丟過一個孩子。”
柏續一驚,腦海中突然閃現了商延梟昨晚才說過的話——
“長寧從小就是被章家捧在掌心里長大的,哪怕是他出國留學,章家都給他聘請了專門的生活助理和貼身保鏢,確保每天的日常起居和出行平安。”
“……”
原來是因為丟過孩子,所以才對章長寧看管得這么嚴格?
“我是后來才知道這事的。”章長寧深呼一口氣,“我這個名字,原本是屬于真正的章家三少爺。”
柏續眉心微蹙,“……怎么丟的?”
章長寧搖了搖頭,“我知道得不是很詳細,偷偷打聽了一些,好像是當年請的月嫂出了差錯。”
對方帶孩子去醫院打預防疫苗時,被兩個人販子合力“搶”走了,然后從此就沒了蹤跡。
“我媽因為這事大受打擊,一度患上了抑郁,家里老人的身子也每況愈下。”
“我爸很長一段時間顧不上公司的事務,不斷地游走在各個城市、各家兒童福利院,大概是一有點飛吹草動就去找。”
就這么持續了快兩年,直到他在福利院看見了不滿四歲的章長寧。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把我帶回家,但我就是很幸運的那個人。”
章長寧眸底蘊出水光,本該早就淡忘在深處的記憶卻很清晰,“我記得他蹲下來和我說,愿不愿意喊他一聲爸爸?”
“我喊了,然后他就帶我回到了章家,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大房子……”
年輕時的章夫人溫柔又漂亮,只是一見到他就哭得泣不成聲,章老夫婦同樣對他關懷備至,每天都變著法地哄他開心。
“還有我大哥,二哥。”
“大哥高高壯壯的,對我特別特別好,我有時候小孩子心性上來了,他都任由我鬧,還會主動讓我趴在他的背上當‘騎馬’。”
雖然還沒見過傳說中的章家大少爺,但柏續能想象得出那個畫面。
他忍不住追問,“那章醫生呢?”
“二哥?”
章長寧喊出這個稱呼,鼻音軟了些,“二哥不好,對我可兇了,他、他一開始還不喜歡我,我爸媽說,我從小到大就是喜歡黏著他。”
哪怕章長敘一直冷言冷語,他都要在對方的身后當跟屁蟲。
每天拿到什么好吃的,章長寧都要先讓給章長敘吃,就連幼兒園分來的奶油小蛋糕,他都要揣到小書包里帶回家、獻寶似地拿給章長敘。
結果兔子造型的小蛋糕在書包里顛得一塌糊涂,章長敘沒在意,他反倒又先委屈上了。
“直到有一次,我去商家玩,商確言非要帶著我爬假山噴泉,害得我從上面摔下來、右手骨折。”
根據傭人的回憶,章長寧那會兒疼得半天都沒哭出聲,憋得整張臉都快發紫、幾乎就要暈過去了。
“……”
柏續想起商延梟說過商確言小時候的頑皮勁,一點兒都不意外。
章長寧繼續回憶,“不過從那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