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高明不到哪去!都膩死人了,你不看拉倒。不過他緊張什么,難不成韓笙的情書就有什么不一樣?我起了疑心,一賭氣從陳年手里奪回那封信,看他反應。陳年沒搶回去,卻嘆了口氣,認真地說,陳醉,你不該要這瓶酸奶。我癟癟嘴,不就是一瓶酸奶嘛。陳年說:你實在想喝,可以讓我給你買,不要習慣接受別人的小恩小惠。同學之間送瓶酸奶很正常吧?我試圖爭辯。陳年耐心道:韓笙他們買這種酸奶是平常事,互相送送不算什么,可我們的拮據他們也能看得出來,咬咬牙才舍得買一瓶嘗嘗,更別提互相送,而且你和她是很熟的同學朋友嗎?她為這種事有求于你,可你和我不可能回饋她什么,這瓶酸奶不是那種單純的、讓人沒有負擔的禮物。我知道,陳年骨子里格外矜貴,他有那股勁兒,很克制的傲勁,總之收酸奶這回事使他覺得不大體面。我其實想不了許多,那些細枝末節讓我頭暈,就懶得太在乎,不過我是他妹妹,自然有跟他一樣的骨氣,沒有的話,裝也得裝作有。因此我點頭道:哥,我懂了。其實真正讓我覺得中聽的還是“他們”“你和我”這兩處,韓笙是他們,而我和陳年是你和我。陳年拿出他的儲存罐,遞來幾張紙幣:回頭再買一瓶還給人家。我接過了,說:她是你同學,你去還不是更方便?陳年搖頭:不合適,被看見了容易誤會。我笑道:好,回頭我找個機會去還,哥,你不惱我了吧?為什么不惱?一碼歸一碼,你不安好心。陳年又換上那副冷臉,回去看他的書。怎么回事?我這回真的嘆服了,陳年怎么能把事和事分得這樣清,這樣恪守原則,語重心長是一件,冷臉惱我是另一件,主動說話絕不代表和好,氣照生不誤。十多年來都是他撫平我的慍意,怎樣哄他對我卻是空白,我一急也惱了,索性不管,先自己上閣樓睡覺去。再晚些時候,陳年也上來了,躺在我身邊,動作極輕。可我只是假寐。我對他說:陳年,你不消氣我睡不著。陳年輕聲道:睡吧。這算什么?我只好祭出殺手锏,撓他的腰。陳年一顫,忙躲我的手邊笑邊道:行行好,放過我。我仍撓他,說:哥,我道歉,你不許再氣我。陳年倏然攥住我的手,我便不能再動彈。哪有這樣道歉的?他說。夜里他眼睛還是亮得分明,我望他他望我,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好,我不生氣了。陳年的聲音像一片羽毛落下來。陳年快要睡著的時候,我又問:學習伙伴被換了你不高興?他迷迷糊糊嗯了聲,說:什么?換誰不都一個樣?數學,該不會還是不會……真逗,我樂呵呵地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