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令舒聰慧好學,自小深諳佛法,頗具佛緣。
到齊州的時日雖短,卻已經數次造訪西林寺,算得上是??汀?
主持元凈大師親自率領寺眾在山門迎候。
“大師,我又來叨擾了。”杜令舒微微福身。
“阿彌陀佛,杜施主言重了?!痹獌舸髱熀险瓶诤舴鹛?,笑道:“施主佛法造詣深不可測,肯來敝寺與我等切磋,實乃幸事。”
“我今日不為切磋。”杜令舒歉意微笑,牽起雪寶的手,“只是和朋友上香游玩而已。”
“哦?”元凈向雪寶微微一笑,帶著猶疑的口吻詢問杜令舒:
“施主攜友而來,老衲原不該多嘴打擾你們相聚,只是近來敝寺來了位游僧,辯倒我寺眾無數,本想引你們一見,不知”
杜正律用腰間的玉佩戳戳雪寶的胳膊,小聲咕噥,“杜令舒這個臭丫頭肯定會撇下我們,去見那個禿驢,你信不信?”
他湊得太近,溫熱的呼吸噴到雪寶后頸,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陌生感令雪寶很不適,忙向前幾步拉開距離,不理他。
杜正律尷尬地甩著玉佩玩,當他什么洪水猛獸不成?這般避之不及。
不過
鼻尖縈繞一縷若有似無的蘭花香,是她身上的味道嗎?
他看到雪寶腰間懸著兩只很小很精致的香囊,里面裝的什么?
于是很好奇地一直盯著看,打量花紋樣式。
果然,杜令舒聽到有佛法精深的游僧在西林寺,雙眼頓時一亮。
卻依舊婉言謝絕,“有勞大師引見,不過我未作準備,怕貽笑大方不敢貿然請教,不如改日備了厚禮再來,大師以為如何?”
“阿彌陀佛,還是杜施主思慮周到,各位請進?!?
杜令舒先和雪寶去大殿上香,杜正律不跟她們進去,抱著胳膊靠在廊柱,聽臺階下的僧人為信眾解簽。
雪寶跪在佛前的蒲團上面胡思亂想,不知該許什么愿好。
想要爹爹平安健康,早日歸來。
也想鳶兒能有好前程、好姻緣,與她心許之人恩愛和睦,白頭偕老。
劉家嬢嬢少為生計發愁,周叔叔官做得更好、百姓更加愛戴他,林遠尋到真正愛慕他的人,江家的人不要再來找麻煩
這么多好像菩薩也忙不過來吧?雪寶擔憂地想。
那就先許爹爹
此時一人邁入殿中,“聽聞施主大名,貧僧神覺,特來請教。”
元凈大師匆忙跟在后面,急命兩名小沙彌請他出去,向杜令舒賠罪,“老衲安排不周,萬望施主恕罪?!?
神覺輕松掙脫拉他的小沙彌,撣一撣打滿補丁的百結僧衣,踩著一雙草鞋閑步到大殿中央,盤腿坐下。
“貧僧遍游海內外,向人請教真法,以期了悟菩提。不想疑惑愈深,愈加駑鈍,離我佛更遠了請施主救我?!?
隨行的四名丫鬟立在杜令舒前面,其中一人橫眉怒目喝斥道:“放肆!哪里來的村野和尚,出去!”
另一人稍和軟些,“便是要辯經論道,也該有禮有節才是,大師如此相逼,怕是不妥?!?
“正是,正是?!痹獌粼谂赃叴驁A場,俯身到神覺耳畔道:“師兄這般行事,敝寺如何再敢收留你?”
杜令舒輕揮衣袖,“小星、蒹葭,你們退下?!?
她走向那面黃皮皺的迷途僧人,語帶無奈,“我年小癡愚,學識淺薄,大師橫山跨海都解不了困惑,我又如何能解?”
神覺端坐地上巋然不動,耷拉起來的泛青眼皮掀開,灰暗雙目之中突然神光湛然。
“貧僧于襁褓之時剃度,長于佛門之中,聞道招提之境。如今年近花甲,反而對我佛生出懷疑怠慢之心,此乃心魔所致,解與不解、通與不通,皆在貧僧一念之間?!?
“今日小施主之言或許便是助我掃相破執、驅盡魔障,再度皈依我佛的那道神光,請施主賜教。”
一直在殿外等候的杜正律聽到動靜,不知何時也步入殿中。
這禿驢不依不饒非要辯什么經,想必正中臭丫頭之懷。
也不驅趕神覺,反而對雪寶說:“看來小姑姑有事要忙,不如我們先出去?”
雪寶不情愿同杜正律相處,可是如果留在這兒,杜令舒必定要顧及她。
杜令舒親近佛法,想必她很好奇這僧人為何一心向佛,卻說自己深陷迷障遠離佛陀。
雪寶為難點頭,悄聲對杜令舒說:“殿里香火太旺,我頭有點暈,出去轉一下,一會兒再來找你。”
神覺的話使杜令舒深深動容,但是佛法何時談不得?何必非在今日?
不愿因神覺冷落雪寶,挽住她,“我陪你去。”
雪寶搖頭,輕輕拂開她的手,“我想聽你和大師辯經,你們先開始,等我頭不暈了,馬上進來?!?
杜令舒只好讓小星和另外一名叫綠衣的丫鬟陪著雪寶,臨了不忘白杜正律一眼。
“有小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