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神抖擻的酒吞站在黑暗走廊的盡頭。小青蛙面無懼色地走過去:“大哥,好久不見咯!”“小兄弟,別來無恙啊。”酒吞插著腰說:“昨天小喝了幾壺,讓你久等了。”小青蛙從包袱皮里摸出瓶二鍋頭:“沒關(guān)系哦,我答應(yīng)請你喝酒的,結(jié)果我家都沒了,這個是特意從人界給你帶的!”酒吞毫不客氣,拿過來就大口灌到肚子里,滿意地咂咂嘴:“味道不錯,就是量太少。”小青蛙:“那下回我多買幾瓶哦!”白子程:“……那個,先說正事吧。”“對哦!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小青蛙回神,立刻舉起手來宣布:“快幫我想想辦法,我要揍扁那個冒牌貨!”酒吞住在水底深處的一所宅府內(nèi),不僅不怎么奢華,而且就連伺候的妖怪也沒幾個。好在這位“老妖怪”并不在意這些瑣事,坐在大廳的床榻上聽完小青蛙的匯報,又喝了兩口酒,然后才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我一直覺得這十來年大長老的行跡十分可疑,但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是個冒牌貨——問題是狐子歸,也就是你薛定諤的爹去哪里了?”小青蛙盤腿坐在旁邊,抱著白團子一臉懵:“薛定諤是啥子哦?”白子程嘆息:“是人類的物理學(xué)家啦,他做過個實驗,把貓和毒品放在箱子里,只要不打開箱子,中毒的貓和沒中毒的貓在理論上就是同時存在的。”小青蛙冥思苦想,眼睛很快就變成了螺旋狀。酒吞得意:“本大爺新學(xué)了幾個人類詞匯,很潮吧?”白子程笑:“算了,你別想了,想不明白的。”小青蛙氣鼓鼓:“我明白哦!我就是薛定諤的蛙!”白子程:“???”“好了,小兄弟,我們言歸正傳。”酒吞摸著下巴琢磨:“那個降神鐘是由大長老隨身攜帶的,想偷出來沒那么容易,畢竟我也聽不得鐘聲,否則——”白子程忍不住道:“否則妖界就還是你掌管的,對不對?”酒吞一雙犀利的眸子瞥向他:“你知道的挺多嘛,人類。”白子程立刻嚇得縮起來。酒吞嘆息:“本大爺?shù)拇_率領(lǐng)過眾妖一段時間,也與人和妖都結(jié)下仇怨,但是……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
小青蛙安慰說:“大哥你別太氣餒哦,知錯就改還能重新做妖的。”酒吞哈哈笑了幾聲,正色說:“做不做妖沒什么要緊,我只想復(fù)活紅葉。”小青蛙:“誰嗷?”“……我的一位朋友。”酒吞悶悶不樂地把酒壺喝干,臉上又有點微醺狀,最后嘆息決定:“我沒有說服閻魔來一起面對這件事,貿(mào)然離開黃泉也有點樹大招風(fēng),這個偷鐘的事,最好能聯(lián)絡(luò)上假大長老的貼身侍女,否則我們這些妖怪去了,也變成強取豪奪了。”“那大哥你認(rèn)識侍女嗎?”小青蛙眨眨大眼睛。酒吞搖頭:“以前還認(rèn)得,可這些年大長老身邊的人幾乎都被換掉,恐怕它也是有所覺悟啊!”小青蛙低頭和白團子對視片刻,恍然大悟說:“我想起了個小妖怪哦!它叫螢草!之前偷過大長老的其他寶物,都沒有被大長老處死!可惜它失憶咯,什么都記不得。”“哦?”酒吞很感興趣,放下酒壺:“具體怎么回事,快說給我聽聽!”小青蛙聊起自己的英勇事跡滔滔不絕,只可惜配上它的偽四川話實在有些可笑。酒吞認(rèn)認(rèn)真真聽完,指揮道:“看來那小草妖是被禁術(shù)抹掉了記憶,這可不是容易辦到的妖法,但也有破解之術(shù),我介紹你個朋友,它住在東邊,統(tǒng)治著那里的荒川,而且一直不怎么服從高天原的管教,他對記憶頗有研究。”“真的哦,所以我們可以給小螢草恢復(fù)記憶咯!”小青蛙高興起來。酒吞畢竟是老油條,又補充:“話是這么說,可它沒有幫你的理由啊,不如你先去把被你埋掉的八岐大蛇放出來,就當(dāng)是報答它。”白子程偷聽了好半天,立刻同意道:“我看這個辦法可行。”小青蛙不知疲倦,立刻抱著白團子跳下床塌:“那我就出發(fā)咯!”“慢著,這里去東荒相隔千里,不如搭乘冥界的鬼船,順?biāo)窎|去來的快些。”酒吞頗為大方:“本大爺派個妖怪開船護送你們。”“多謝哦!”小青蛙欣然接受這份“好意”。白子程對酒吞當(dāng)然是有一百個懷疑之處了,但他還沒蠢到當(dāng)面質(zhì)疑,又琢磨著大家湊在一起想出來的蠢辦法或可一試,便點頭搭話:“是啊,多謝酒吞大人,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去東荒見你的朋友吧。”酒吞安排的鬼船和舵手很快就到了,而且這舵手還有點眼熟。“咦……”河洛飄在黃泉深處,好奇地望著白子程:“小團團,原來你在這里,它們說你被帶走,我本來有點不信呢。”小青蛙立刻把白子程藏在身后:“小白是我的,你這家伙干什么哦?!”河洛委屈:“我只是看它可憐,想喂他吃點好吃的嘛。”酒吞日日在小妖怪中間做調(diào)解員,早已習(xí)慣它們的幼稚,彎腰說:“夠了,別再吵了,河洛,你一定要把宇鳴和白子程送到荒川大人府上,這是我的信物,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