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忽然停步,在風中聞了聞,然后飛快跑到一個圍墻下抬頭說:“汪!小樹妖!”被發現的果然是有些天沒見的阿槐。它依然赤腳坐在墻頭上,用純潔又哀傷的眼神望著大家。宇鳴性子急,立刻上前說:“樹妖哦!你是不是觸碰了那個叫唐帆的人類,害他生病咯!這樣不對!”阿槐歪頭:“它和我等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宇鳴:“可并不是哦,也許是那個人的親戚后代也說不定,這個玩偶我們買到了,是唐帆看到爺爺留下的畫才做出來的。”它說完就舉起了精美的人偶娃娃。阿槐陷入沉默,半晌才解釋:“我沒想傷害他,只是想跟他說說話,結果他卻看不見我……”“因為他就是非常普通的人類,有愛人,有屬于自己的生活。”神樂非常平靜,左右晃了圈,站定到墻面上的一則居委會通知,輕聲說:“這里后天就要拆遷了,你所寄身的樹不一定能保留下來,就算你繼續在附近徘徊,也會因為蓋起新的高樓而物是人非了。”阿槐徹底不肯回答,眼圈紅紅眼看就要哭出來。神樂道:“轉世只是曾經為人的能量在這宇宙中換了一種存在方式,他的記憶早就消失了。”道理樹妖都懂,但是……白子程著急:“小槐,我們都明白你很執著,但你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啊。”小槐終于從墻上跳下來,把玩偶緊緊地抱在懷里。神樂皺眉:“和他們一起回妖界吧,否則……”“不!我要等!”小槐立刻抬頭,清澈的眼睛里以可見的速度涌出淚水,轉身就飛快地跑沒了影。白子程和大家面面相覷:“這怎么辦?”神樂似乎早就習慣了這些事,回答說:“這是它的選擇,看來要關注這個樹妖會不會在怨念中變成惡靈了。”說完她就從書包里摸出一張地圖,在所在位置畫了個骷髏頭。白子程在旁好奇觀看。神樂抬眸:“怎么,對陰陽師的工作感興趣嗎?”白子程趕緊擺手:“我只是看看。”神樂收起本子:“好了,樹妖的事我會后續處理,你們該走了。”宇鳴攤攤手:“好的哦,不如就直接去黃泉找酒吞大哥好咯。”從前在妖界的時候,白子程對自己發過無數次誓: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結果這次他不僅回來了,而且回來得心甘情愿。白子程和小青蛙、阿柴再次踏上妖界的土地,深深地吸了口氣,打算打起十二分精神。畢竟現在沒誰逼他,是死是活必須得自己為自己負責了。
他們到達的地方時遠離高天原的荒山,四周全是連葉子都不長的枯木,還彌漫著紫色的霧氣。阿柴嗅了嗅味道:“有點危險,你們要小心,我必須替神樂去聯系其它妖怪了。”“好的,你也是。”白子程點頭。“稍等哦。”宇鳴插著腰四下看了圈,噗一下變回了小青蛙,蹲在地上把特意帶回來的薯片、泡面和牛奶用包袱皮卷好,這才開口:“我送送你,小白,你等我下咯。”白子程皺眉站在原地,不曉得向來自私的呱球子在搞什么。小青蛙神神秘秘地跟著柴犬走了十來米,回頭確認白子程還站在原地,終于扭捏開口:“那個……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柴犬的眼睛閃過光亮,是它動用妖力的證明。小青蛙是完全不懂設防的小妖怪。柴犬笑問:“你想問我有沒有讀過那個人類的心,想知道他喜不喜歡你?”小青蛙立刻飛快點頭。柴犬實話實說:“他覺得你很可愛,而且非常但有你的安危,所以才跟來妖界的。”小青蛙:“……那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哦。”柴犬笑笑:“你還小呢,十八歲的人類也是小孩子一個,你們都不太理解愛情吧?”小青蛙郁悶地瞪著大眼睛。“其實你是害怕他離開你?”柴犬一副明白一切的樣子,安慰道:“至少我覺得呢,你們現在能這樣彼此依靠,同生共死,就是很可貴的感情啦,別著急,他不會離開你的。”小青蛙頓時捧住小手:“真的哦?”柴犬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小青蛙揮手:“再見哦!汪汪!”柴犬朝前面跑了幾步,又回頭補充:“其實以前聽過你的事跡,大家都說你是天生的小惡魔,一點感情都沒有!這幾天我覺得不是嘛,這也是那個人類的功勞?”小青蛙沒回答出來。柴犬也沒多留戀,急匆匆地跑沒了影。小青蛙這才走回白子程身邊,抬頭說:“魔毯沒了,家也不能回,我們走著去黃泉哦。”白子程懷疑地瞥它:“你跟那狗子說了什么?”小青蛙:“一些妖術上的交流。”“信你才有鬼。”白子程深嘆了口氣:“出發吧!”小青蛙知道人類的體力有限,過幾個小時就會精疲力盡,跟著蹦跶說:“站住,我和神樂的狐貍學了讓你省力氣的妖術。”白子程疑惑:“什么?”小青蛙認真眨眼:“你放輕松,別緊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