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討論結束后,安九主動找上了司玄夜。他聽說司玄夜他們是在懸崖上的石洞里救出的自己,他還記得,自己昏睡陷入輪回前,在石洞里找到了微生嵐??墒莿倓偟臅h里,司玄夜沒有提到微生嵐,只說了那里面的邪神像很是邪性,有些棘手。他猜測,要從內部逃離扶桑木,需要先解決了那尊邪神像才行。安九更關注微生嵐的事兒,他很擔心微生嵐的安危。司玄夜當然也明白安九叫住自己的動機,安九和微生嵐的關系,他已經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但他也不想直接告訴安九,微生嵐多半是兇多吉少了……不是他大度,對情敵的死活報以最大程度的樂觀想法,而是單純的,不想要安九傷心。他寧愿告訴安九,對方還有被救援的機會,讓他不要太擔心。但司玄夜心里也清楚,那個機會,其實很渺小……這時候,安九已經主動開口了,“司宗主,你們在山洞里,應該有見過微生嵐吧?”在感情復蘇后,安九之前那股懶散勁兒便消了,他突然很急切的想得到微生嵐的消息。司玄夜沉默了一會兒,為這個問題,也為安九的這個稱呼?!澳阋欢ㄒ@樣和我劃清關系嗎?”安九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那……師侄?”“……”司玄夜沒說話,但他居然扯了下嘴角,好像是笑了一下。在安云歌沒出現前,安九也曾經有過一段古靈精怪的時間段,很短,幾乎是在他收他入門后不過半個月,便被他把這些性子隱藏了起來。他說,他是師父最小的弟子,那師父就應該叫他‘小徒弟’。當時司玄夜只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后來安九就安分老實了許多,再也沒在他面前,暴露過他那些古古怪怪的念頭。司玄夜有些驚奇的想,他竟然還記得,安九那么鮮活的一面,其實在他面前展現過……可惜他當時沒有珍惜。不過可惜過后,便是一些酸澀。他當然知道,安九是站在微生嵐的立場,說出的這個稱呼,畢竟,微生嵐確實是自己名副其實的‘師叔’。安九把自己的身份,定義為微生嵐的伴侶……心臟有些發酸發漲,但又奇異的,沒有覺得生氣?;蛟S,他也有些認命了。司玄夜嘆了口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算你恨我……”安九打斷他,“我不恨您。”說完,安九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那,父親?”
他想著,自己到底是有求于人的,而且,那些不好的情緒淡卻后,他并沒有很計較那些過往。因為在意,才會有‘恨’,他不在意了,自然也不恨誰了。他已經從過往那些傷害里脫身了,留他們自己沉溺其中,自己跟自己較勁吧。司玄夜又說不出話來了,安九昏迷了幾天后,醒來變得有點皮,這種性格的安九,讓他感覺有些陌生……他其實也明白,安九好像放下了。但他放不下,所以,也做不到他這樣自然而然的插科打諢。安九見他不說話,眉頭不悅的蹙起,“不能告訴我嗎?”司玄夜面色變得沉重了些,他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可能已經死了,那尊邪神像,是在他的肉身上重塑的,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安九腦子‘嗡’地一下,隨即感覺自己好像失聰了。他想起一些細節,當初他進入山洞,找到微生嵐時,他確實說過,他打破了邪神像。但從司玄夜他們的說辭來看,邪神像復原了……當時那些細微處,突然都說得通了?!澳阋遣恍牛麓涡袆樱梢院臀覀円黄鹑ァ!爆F在島上的信息傳遞不出去,外面的的人只知道他們還有人活著,前期肯定會一波一波的派人來探探虛實。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的性命,還是為了減低傷亡,他們都只有破釜沉舟這一條路了。現在進了的幾十個人,修為也都還挺高的,他計算了一下,覺得應該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剛才會議的結論便是,要抓緊時間,早日把邪神解決掉。司玄夜說完這話,卻見安九半晌都沒有反應,司玄夜又叫了他一聲,安九魂不守舍的回魂,搖了搖頭,隨后又點了點頭。后面他就自己走了,司玄夜覺得,他可能需要自己靜靜,調節一下情緒。司玄夜也需要調節一下情緒。安九現在這副態度,其實比之前才醒來對他冷言相對,更讓司玄夜難受。說不清為什么,但是大概能感覺得到,安九與他的羈絆,已經只剩自己單方面維系了。他真的,只能失去他了嗎?……安九回了自己暫住的小木屋,發現雪念站在門口等他。但他現在腦子很亂,并不想和其他人交流。無視他,安九徑直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一進門他就反手想將門關上,卻被雪念眼疾手快的摁住了門框?!皠e急,我有話和你說……我和你一樣,是重生的。”雪念想靠這件事兒吸引安九的注意力,最好還能從他那里獲得一些認同感??墒怯衷庥隽艘淮屋喕氐陌簿牛F在對這事兒絲毫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