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什么也不讓安九做,全被他包攬了下來。一開始,安九還有些不習慣,但后來時間長了,安九也只好妥協,還逐漸開始習以為常,可見,哪怕變成了動物,個人習慣也不是完全不能改變。狐貍捕獵就猛得多了,抓點兒山雞野兔實在不要太容易,有一次,狐貍還拖回來一只體型巨大,羽毛也十分漂亮的大鳥回來。安九瞇著眼打量那只大鳥,一些模糊的記憶襲上心頭……他曾經好像有個師兄,喜歡種靈植,養靈禽,他當時就養了一園子這種鳥,好像叫什么錦羽雀。因為這鳥長得大只,羽毛也好看,他一度產生過想要嘗嘗味道的念頭。一回憶起這個,安九又聯動起了另一段記憶——長得格外俊美,迷得他暈頭轉向的青年,眼神真摯的對他承諾,以后要帶他吃很多好吃的。安九問他,就算每天都想吃很多東西,一直想吃東西也沒關系嗎?他說:不難受的話,都沒關系,他養得起。安九抬頭看了看面前的狐貍,他正用牙齒撕扯錦羽雀,撕除一塊鮮嫩的大腿肉后,用兩只爪子做出一個類似捧著的動作,然后把那塊腿肉往自己面前推了推。……他好像真的在兌現自己的承諾。小貓仗著自己海拔低,龐然大物看不見自己埋頭苦吃的臉,悄悄濕了眼睛。那些作為人類時才有的感情,原本已經隨著記憶的模糊慢慢淡卻,可在他再次遇到狐貍時,又悄無聲息的開始萌芽,慢慢復蘇。冬天很快來了,有狐貍在,安九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狐貍很厲害,冬天也能捕食到獵物,安九只需要縮在山洞里睡覺就好。他還是不習慣被狐貍舔毛,倒不是接受不了他的氣味,冬天天氣冷,他常常是窩在狐貍身上睡覺,早就被他腌入味兒了。安九只是不喜歡被他舔過以后,那種有些微濕的感覺,他要保持自己的蓬松干爽。這天,狐貍回來時,帶了一頭野豬,安九嗅了嗅,卻嗅到一絲不一樣的血腥味兒。野豬的血很腥,還有點臊味兒,這種味道里,夾雜這一抹甜腥味兒,讓安九有些疑惑。安九圍著野豬轉了轉,最后確定了那絲甜腥不是野豬身上的……他把目光調轉到了狐貍那邊。今天捕獵回來的狐貍,沒有忙著第一時間幫安九庖肉,反而反常的縮在一旁,懨懨的給自己舔毛。安九走到狐貍身邊,發現剛才那絲味道果然更濃郁了些……狐貍受傷了?見到安九過來,狐貍抬起頭,‘嗚嗚’兩聲,兩只漂亮嫵媚的狐貍眼里,滿是委屈。動物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的心思,狐貍想要被小貓關心,所以根本不掩飾自己受傷這件事。
安九被大狐貍給‘嗚嗚’的頭皮發麻——他兩道呼吸跟一陣勁風似的從他腦殼頂上吹過,吹得他耳朵尖都抖個不停。狐貍還黏黏糊糊的哼唧個不停,安九心想,他就看看到底傷得多重,免得這只狐貍一直嗷嗷叫……絕對不是因為心疼他!安九覺得,心疼這種情緒,對于他來說,實在有些過于矯情了。他剛剛看見狐貍是轉過頭在舔后面,小小一只貓咪的體積太小,視角又太低,所以并不能看清楚狐貍具體舔的是哪個位置,現在只能自己繞過去看看。繞的時候安九還在想,真的好大一只,跟座小山似的!狐貍這樣的體積,本就比普通狐貍大得多,都快趕上一只成年鐵角牛了,更別說自己的體積又過分的小……體型差好大啊!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念頭升起后,安九總覺得有些憂心忡忡,但具體在憂愁什么,他又說不清楚。等他繞到狐貍身后,才看見狐貍后腿位置有一片粉毛兒,那是血液被狐貍口水稀釋過后的顏色,看來傷口在這周圍,但那個位置好像處在大腿內側,安九心里模擬了一下,猜測應該是狐貍撲向野豬,從上方攻擊時,不慎被野豬那尖銳的獠牙刺傷了。狐貍回過頭,見安九盯著自己后腿,心領神會。然后安九便看見,狐貍朝他抬起了那條腿。安九,“……”好怪。但仔細想想,這種抬一條腿方便舔舐自己的某些部位的行為,也實在是稀疏平常,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安九感覺,自己最近,好像越發找回一些做人時的心態了。他恍了一下神,然后又被狐貍的哼唧聲拉回了注意力。狐貍用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小貓咪。他們物種不同,從認識到如今,一直無法直接交流,但是很神奇的是,他們雖然語言不通,但大部分時候,他們只需要一個眼神,又能輕易明白對方的意思。比如現在,安九看著狐貍這個眼神,和依舊保持著抬起姿勢的后腿,他就猜到了對方想干什么。……但安九不想。且不說,互相舔舐是親密伴侶才做的事,就狐貍受傷那個位置……他,他心理壓力太大,克服起來也有點困難。狐貍見眼前的小貓咪沒反應,以為對方沒理解,于是把頭湊了過去,暗示意味十足的朝著面前的小貓咪一舔——安九被他舔了個人仰馬翻,直接翻了個跟頭。安九都被狐貍舔懵了,頭上到后背的毛毛又被舔得緊貼頭皮,被迫理了個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