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才是微生嵐不能起身的原因。而這些玉石,應該是有毒的,在他入定的這段時間里,靈魂好像被拉入了一些奇怪的空間,他變成了別人,經歷了很多次的輪回,每一次的輪回都十分的痛苦和絕望,讓他的靈魂也沾染上了那些惡劣的負面情緒。哪怕微生嵐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卻依然在這些輪回里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消極。他的心底甚至生出這樣一道聲音:反正都是要死的,這么掙扎著活下去有什么意義?不如早點接受死亡,接受輪回……本來經歷了這么多的輪回,微生嵐原本是沒那么容易從這種幻鏡里掙脫的,但是安九是特殊的。雖然在安九的視角看起來,他好像就是靠近了微生嵐,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的功夫,并沒花多少時間。但在微生嵐的感官里,卻好像,經歷了一個漫長的輪回。他先是結束了,上一個痛苦的輪回,在黑暗里靜靜等待著下一個世界時,突然發現遠處出現了一個十分耀眼的亮點。這是他在之前的輪回里,從來沒有遇見過的情況。趨光性,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反應。微生嵐朝著光的方向一直走,他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實際上,現實世界中,他的表情還沒有從帶著濃烈的殺氣,轉變為平靜??辞宄矍暗娜藭r,微生嵐在心里辨認了很久,以前這個人,是真實還是虛幻?后來,微生嵐也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安九’,不可能是真實的,但這樣一個結果,對于他來說,也并非完全沒有意義——至少,他在那一瞬間,清除了腦海里那些關于輪回的記憶,找回了他的本我,想起了那些屬于他和安九的過往。這些,才是真實的……隨后,安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微生嵐在那一刻,擺脫了幻境對他的控制,睜開了眼睛,回到了現實。他看清了眼前的安九,這一次,他沒有去追究這是真實還虛幻,只是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你怎么在這里’?因為不需要懷疑,只要安九靠近,他就能分辨得清。安九不知道微生嵐都經歷了什么,只是聽到他說,他用身體鎮壓著這片玉石,心里便涌起一股不安。他將安云歌之前跟他說的話,復述了一遍,“我覺得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里,這個空間一定還有其他的威脅在……一定要鎮壓這個東西嗎?我們抓緊時間趕緊跑,不管這個東西,會有什么后果嗎?”安九的思維方式,向來是回避事件,而不是直接面對。這大概也和性格有關。
微生嵐苦笑一下,“大概不行,這是一尊邪神像……和業火教有關系?!薄笆裁??”安九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茫然和無辜。微生嵐道,“業火真神。”如果只是一種普通的神像,安九肯定不會在意它是個什么神……但剛剛微生嵐說它會動會逃跑,很顯然,這尊神像已經有了一定的意識,人為制作的神像生出了意識,只會是一件邪物。更何況,業火教的教義對于普通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光明正義的信仰。這樣的邪神一旦被發現,必定是要被摧毀的。但每一尊邪神被摧毀的條件都不一樣,它們再怎么說,還是沾了一個‘神’字的。在確定條件之前,最穩妥的方式,便是如微生嵐這般,鎮壓,或者封印。安九想明白后,低聲呢喃道,“業火真神……業火教所求之愿,難道真的能實現?可是怎么可能呢?把冥界拉倒修真界來?”“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不能真讓邪神現世?!蔽⑸鷯拐f這話,表情是肉眼可見的煩悶。他當然沒什么濟世救人的高尚情操,他只是……看見了邪神那張臉。安九煩躁的直扯頭發,“那要怎么辦!難道不能先離開,讓別人來處理?”微生嵐覺得安九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勁。他自己也不對勁,不過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以身體鎮壓玉石產生的反應。微生嵐垂眸想了想,突然開口,“這尊邪神雕像,是按著孟扶光的樣子雕的?!卑簿陪读艘幌?,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用一種很沖的語氣反問道,“你是什么意思?”之前還在月見灣鎮時,兩人就那畫像的事,就爆發過一輪爭吵了……大概算爭吵吧,而且那時候,微生嵐還沒有明確的指出,那副畫像就是被業火教們奉為神明的‘業火真神’,他只是提到,畫像上的人是孟扶光……“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蔽⑸鷯挂灿行┰?,如果不是因為鎮壓邪神像產生的負面情緒,那是因為什么?是安云歌說的潛在的威脅嗎?這樣的話,安九是不是也已經中招了?“你總抓著孟扶光說事兒干嘛?別人把他的臉刻在雕像上,畫在畫卷上,這難道是他自己愿意的嗎?他都已經死了……你放過他吧!”安九說著說著,就想起了孟扶光葬身火海的事兒,這原本就是他永遠無法接受的痛,此刻又像在心間放大了數百倍,讓他苦不堪言,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微生嵐卻沒有退讓,“你是在逃避嗎?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孟扶光并不是絕對的清白,他肯定和業火教有關系……更甚者,孟扶光便是業火教最大的掌權者,他就是那個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