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不寒找了一整夜的兒子,卻一無所獲,天亮后只得回到客棧,尋孟扶光幫忙。孟扶光有些為難,“我不能用自己的能力,插手世間事。”泄漏天機,對他的損耗已是極大,若再由他親自插手,他也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奚不寒也知道,孟扶光修的佛道,因果這種事,對他來說極為重要,若他這個信道之人都去破壞因果,那最后只會壞了他的道心,還害他引來反噬。奚不寒一時間也有些躊躇不定。孟扶光推演一番,還是決定,多給他給他透露一點信息。孟扶光道,“去查你本來要查的事兒吧,你兒子也是為此事而來。”奚不寒摁了摁額頭,“我也知道,他總是急于證明自己可以出山,但這事兒我還真是沒什么頭緒,要找到關鍵線索,怕是也得花上些許時日。”孟扶光又掐了掐指,臉色突然一變。奚不寒見他表情有異,擔心是自己那孽子出事兒,便著急著開口詢問,“扶光君可是發現有何不妥?”孟扶光抬眼看向奚不寒,臉上泛起一抹苦笑來,“隨我來吧,這事兒是不得不摻和了。”他算到的是,這里發生的事,居然還與韓柊產生了牽扯。……原來與他命定的糾纏,始于這里。他之前也推演不出具體,因為是和自己、和安九關系緊密的人,便會受到天道規則的限制。而現在他能窺探一二,則說明安九已經與韓柊遇上了。那安九定是會卷進此番事故中了,那自己便真是不得不摻和了。孟扶光帶著奚不寒從客棧出去,到了對街的藥房里。抓藥的伙計熱情地迎了上,問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孟扶光根據推算的提示,問他最近有哪些人抓過安胎的藥。小鎮人口不多,藥房也就這么一家,往來的百姓,平日里都在這里抓。伙計見這兩人上門,并不是來做生意的,正有些不高興,就見孟扶光從懷里摸出一顆上品的靈石來。他生來便是大富大貴之人,實在太懂得錢的好處,和妙用。那伙計立馬喜笑顏開,把鎮子里,誰家買了幾副安胎藥,買給人的還是買給馬的,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
“走吧,去羅雯月家。”羅雯月便是最近來藥堂拿過安胎藥的婦人。“那妖物與羅雯月有關?”在路上時,奚不寒還是忍不住問了問緣由。孟扶光嘆氣,“我也不知道,但命運給的提示是這個。”說完,孟扶光低頭輕咳了兩聲。奚不寒注意到,立馬關懷的問,“扶光君可是身體不適?”他兒子老跟他說孟扶光很厲害,修為深不可測,但奚不寒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在他的認知里。孟扶光應當只是普通練氣修士,也就比普通凡人健康一些,但還是逃不脫生老病死的糾纏。孟扶光笑了一下,語氣淡然道,“許是昨夜風太大,著了涼,不必憂心。”奚不寒想了想,昨夜那妖風著實厲害,一不小心確實容易著涼。孟扶光給出的理由,很是合情合理,奚不寒便也沒有多加懷疑。但是如果奚不寒能夠再細心一點,就一定會發現,身邊之人,在那兩聲咳嗽之后,邁開的步子,有一瞬間的僵硬。孟扶光自己知道他是什么情況,天道逼他回頭選‘明路’,他現在卻還一意孤行的走在那條‘暗道’上,雖已經確定,這條路上有真正的一線生機,但畢竟不是天道給他擬定的第一選擇,會受到天道的制裁,也是他早就料到的。只是沒想到,會是天人五衰之癥……這條路真是處處是陷阱,路上的一切,都時時刻刻都在勸他回頭——如果他沒有發現安九的死亡,并思考出獻祭自己的生命,給安九重來一次的機會,那結果便是錯過了這唯一的生機不說,他自己也會真正消亡。從天人五衰發作開始,他會慢慢失去對外界的感官,直到最后連對自己的認知和意識都消失,他便是徹底死去了,連個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天道真狠啊,留給他的兩條路,都不是他曾經真心想要的。不過那也只是‘曾經’了。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兩人便到了那叫羅雯月家門前。奚不寒上前敲了敲房門,等了一會兒,見沒人應答后,便縱身躍上了墻頭。從墻頭往里看,院子很是溫馨平凡,就是一個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看似沒什么特別之處。他回過頭去,沖站在墻下的孟扶光搖了搖頭。孟扶光手臂交疊,攏在袖中,眼瞼半闔,宛如菩薩低眉,就這么等待了一會兒,他突然掀起眼皮,不緊不慢的上前,立于院子大門之前,從長袖中伸出右手,修長如玉的手掌,輕輕貼在了門上。一瞬間,一股道不清源頭的能量,由他手掌往外散去,奚不寒只感覺眼前的空氣輕輕扭曲了一下,霎時間,眼前的場景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看起來溫馨平靜的小院兒,立馬翻騰起沖天的妖氣和血煞之氣,院子里擺放的一些零碎農家作物,也變成了各種各樣妖物的尸體碎塊。奚不寒瞳孔微縮,當下飛身而下,從墻頭跳進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