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開前,他又擔心自己沒及時回來,會讓安九擔心, 便給他留了一道傳音符。而他這一去,便直到第二天中午, 都沒有回來。……安九醒來后,發現一只散發著熒光的靈蝶跟著自己,他知道這是修真界的傳音符紙,一伸手,那只靈蝶便停留在安九掌心,自動開始播放微生嵐的留言。聽完微生嵐的講述,安九才串聯起了事情的真相——安世榮十分在意外界對自己的評價,因為他一開始就對外營造出了一個好男人的形象,因為這個形象,他娶到了高官之女,在仕途上也受益頗多。得了這些好處,他更加明白好名聲對自己的重要性,但他哪里是什么專一深情的好男人,他骨子里就是個好色之徒,首先打上主意的,便是本就被安排給他做通房的徐菀娘。后來安夫人對徐菀娘忍無可忍了,正巧徐菀娘在生了安九之后,一心撲在了兒子身上,美貌開始衰減,安世榮便對她沒了絲毫感情,找了個借口,順勢把人弄死,穩住了安夫人一段時間。可他死性不改,之后的幾年里,也偷偷養過好幾個女子……或許也不是他養著,而是被他囚禁著,后面一旦被旁人發現端倪,就把人弄死了一拋了事。想到那個脾氣火爆的丫頭,安九覺得,這應該才是真相。安九仿佛又回到六歲那個冬天,他無力的看著他娘被沉塘,心中的怨恨又一次達到了頂峰,想要報仇的念頭再次涌上心頭,只是又覺得,直接這樣殺了對方,未免太便宜了他。琢磨了小半天,安九按捺住憤慨的情緒,打算等微生嵐回來再商量一下對策,免得自己武力值不夠到時候變成自己去送菜。但安九還沒等到微生嵐回來,先等來了安府的家丁們。領頭的管家兇神惡煞的闖了進來,其他人則快速包圈兒,把安九和奚青渡的退路堵死了。“怎么了?”奚青渡淡定問到。“怎么了?你給的藥吃死人了!老爺讓我們拿你問話,你們是不是對我們老爺有什么歹心!”領頭家丁狠狠的瞪著兩人,胡話說得是煞有介事。安九則低下頭腹誹不已,你們怎么知道我對安世榮有了歹心,莫非安世榮真的這么能把控人心?奚青渡卻拍了拍安九的背,用靈力跟他傳音道:“應該是那婦人恢復了老態,安世榮見我所言不假,心生貪念,想把我扣下,為他源源不斷的提供保持青春的丹藥。”安九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遭。這樣說起來,那安世榮為了自己的私心,竟把那無辜婦人殺害了栽贓到他們頭上?
安世榮果然是一點兒良心都沒有了,他就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魔鬼。“不用押解,我們自己會走。”安九正憤怒著,忽然聽見奚青渡這樣開口,他一扭頭,便見那群家丁跟中了邪似的,畢恭畢敬的繞開奚青渡,還給他們讓出條路來。安九便是知道,有奚青渡在,這些人是奈何不了他們的,但他還是跟著下人去了正廳,安世榮正等在那里。安九見到高坐主位上的安世榮時,心里的恨意又升了起來。奚青渡察覺到他的情緒起伏過大,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發生了什么?”依然是傳音。安九便往他身邊湊了湊,小聲把微生嵐昨晚發現的事和奚青渡說了一遍,說完之后,又擔心道,“微生嵐還沒回來,他不會出什么事了吧?”奚青渡則是重復了一下‘國師’兩字,陷入沉思。另一邊,安世榮見兩人步入正廳,激動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倒也沒有注意到,兩人既然是大大方方無拘無束,自己走進來的,他派去的下人和家丁們則跟在身后,沒有絲毫押解的動作。或許他注意到了,但他覺得無關緊要。這位清溪道長確實是個有點兒本事的人,他早就對此有了清晰的認知,那對方會有什么特殊一點兒的手段,自然也就不足為奇了。而安世榮明顯是對自己有著足夠的自信,才會無視清溪道長的那些手段。進入正廳后,安世榮便怒目圓瞪的看著廳下二人,好似對這二人有著極其憤怒的情緒。又見兩人面上皆無懼色,一派從容自得的模樣,他便率先繃不住了,一拍案桌,指著廳下一副蓋著白布的擔架,向奚青渡與安九問罪,“你們這倆妖道!欲哄騙我服用有毒丹藥,害我性命。如今我府上浣衣娘替我頂了此劫,痛苦死去,她尸身便在這里,你們可還有話辯解?”安世榮說完,旁邊恭賀的下人立馬上前,一把揭開了擔架上的白布,那三日前還活生生的,眾目睽睽之下,從年老變到年輕的六旬老婦,此時已經恢復了她本來的相貌,皮膚泛青的躺在地上,早已沒有了生息。奚青渡只是掃了一眼,情緒并沒有什么起伏。安九卻是不忍心的別開了眼,前兩天看著還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變成了一句無知無覺的尸體,而這一切,只因為一個人的貪欲……安九只覺得,心里煩悶難受得不行。那老婦已經六十多歲了,她不說為安府做了多大的貢獻,但確實在安府做工幾十年。她應該也和阿娘一樣,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下場吧。安九寬大的袖袍之下,拳頭緊緊攥著,只恨自己實力不濟,不能立馬殺了這個惡人,為這些無辜的生命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