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擔心自己在安九面前的形象,安九實在好拿捏,他也知道安九愚蠢,總是輕易陷進自己設好的陷阱里,屆時他再如何像旁人解釋,旁人都不會相信他的話,反而覺得他謊話連篇。安九也想不出別的辦法證明自己,急得只能干等著眼痛罵自己時,他就覺得最開心。安云歌一邊想著接下來的計劃,一邊朝著清輝閣去,今日雪念沒跟他一起,只需要打發掉方郁鶴,就能與安九單獨相處片刻。方郁鶴那人,雖然看似直率輕狂,但卻不如雪念好糊弄,不過……誰讓他是東岐峰的大弟子呢。安云歌手里的傳音符亮了一下,隨即化作飛灰飄散,他手指捻動兩下,指尖便是一點兒痕跡不留了。另一邊,萬衍劍宗山門處,一群肌肉夯實的漢子沖到山門前,沖著守山弟子一頓叫囂,“你們萬衍劍宗的弟子殺人啦,殺了我們一散修兄弟,現在還跑回宗門躲了起來!此等喪盡天良之輩,你們是交或不交!”那守門的弟子一聽此時,立馬回宗門向善賞司長老稟明了情況。長老來得很快,一通詢問后,便把人帶進了宗門,再詢問他們行兇者具體模樣時,那領頭一人便拿出一塊玉令來,竟是萬衍劍宗主峰弟子才有的宗門憑證。長老接過憑證一看,立馬傻眼,這塊憑證沒有姓名,說明這是半年之前的憑證版本。是的,萬衍劍宗的弟子憑證已經改朝換代了。萬衍劍宗的其他劍修可能不清楚緣由,但長老們卻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時皆因司玄夜收了個盜取別人憑證拜入宗門的弟子。而從那以后,萬衍劍宗各峰憑證上,都開始打上了所屬人的名諱,以防以后再有人混淆身份。好巧不巧,這塊憑證,還是東岐峰的……東岐峰一共就那幾個人啊,幾個長老立馬覺得,這事態變得更為嚴重了。東岐峰弟子的憑證也早就刻了名諱,這塊無名憑證便說明,是多出來的一塊。那四個人身上,誰會多出來一塊憑證呢?長老們面面相覷,心里都有了同一個答案——自然是,雪念贈給安云歌,最后又被安九盜走那一塊。“這……要去調審安九嗎?”奉遠峰的長老遲疑開口。莫說司玄夜現在無法表態,就是他們本峰的峰主,看起來也對那安九頗為照顧,他們要是趁著峰主不在,把那安九扣押調審,那等韓柊回來,他們多半得受點兒苦了。“但證據在這兒,總不能不能不問當做不知情吧?那于受害者來說,何其不公?只是配合調查而已,有那么金貴嗎?”善賞司峰主比較認死理,堅持要讓人去把安九拘來問話。他只說是問話而已,但進過善賞司的弟子都知道,這‘問話’有時候也是頗有些心照不宣的名堂在里面的。其他幾人便不說話了。
又不是全都是善賞司峰主這般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那安九偷盜憑證拜入宗門,又被司玄夜收為徒弟,東窗事發后,司玄夜也并未將其逐出師門,甚至連個像話的處置都沒有,只是將其禁足在東岐峰,可見對方在司玄夜心中特殊。更別說現在司玄夜還親自出山,去給這廢物弟子尋靈藥去了。結果你這沒點兒眼力見兒的小老頭兒在這檔口要問罪安九?還想把人領取善賞司用你那兒的規矩逼問?善賞司峰主見一群人全都沉默,都氣笑了,“到底問不問!”“問還是得問,但老周你保證,不用你善賞司的法子問。”善賞司峰主不服氣,“我司法子有什么問題?只是一些必要的小手段而已,不想點法子,你以為那些狡詐的家伙會說真話?”這時又有一長老弱弱道,“其實,也不一定和安九有關系啊,那塊憑證,萬一已經被宗主收回,還給雪念或者安云歌了呢?”此話一出,氣氛又凝滯下來。這倒確實如此,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牽扯了三個人的宗門憑證,最后到底是落在了誰手里。善賞司峰主靈光一閃,開口道,“安九被司玄夜禁足了不能調審,那我們調審雪念和安云歌總沒問題吧?”眾人齊齊看向他,奉遠峰長老悲痛道,“你不搗鼓你那點兒邢審手段,你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嗎?”“……胡說,我只是為了正義!”老頭兒吹胡子瞪眼的狡辯。另一長老頭疼扶額,“還是先將方郁鶴叫來吧,不管要調審誰,調審令都需經過被調審人其峰主事人的同意……主峰宗主雖然不在,但流程還是要走的,方郁鶴作為東岐峰大弟子,也應該參與調查。”其他人紛紛應和,“這倒也是,先問問郁鶴吧,等調審通過,再商議先審誰。”“啊對對對,先走流程……”……“方師兄,小九醒了嗎?”安云歌提著個籃子,里面裝滿了一種叫抱琴果的靈果,味道清甜多汁,口感和凡俗界的梨子差不多。經歷上次的事后,方郁鶴現在看安云歌,總覺得這人心思深沉,對于他的一些舉動,方郁鶴便忍不住多想幾分——前幾次和雪念一起來時,安九就當兩人不存在,只管自己睡覺。而雪念是黎城的宗門接引師兄,負責接引黎城區域,新拜入宗門的弟子入山,今日便不在宗門內,此時來探望安九的,便只有安云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