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是通往城鎮方向的,我沿著逐漸消失的小路走到森林外圍。直到和馬戲團有段距離了才停下,靜謐的森林讓我肚子咕咕叫得越發明顯。在空無一人的林里不會無故掉一塊肉下來,我需要捕獵。體型小的兔子成為了我第一個目標。如果是狼形態下的我想必更容易捉到獵物。幸虧沒有徹底變成人型,現在半獸人的形態的優勢尚存,爪子和犬齒就是生存的利器。沒有經驗的我也知道捕獵需要等待時機,只可惜在我剛動作的時候兔子憑借著它的危機意識逃之夭夭。連續經歷幾次的蹲守失敗,我泄憤地啃著樹皮,遇到新目標又俯下身體蓄勢待發。這次的灰兔子離我很近,在牠吃草放松戒備的時候我挺身一躍叼住它的身體。滾燙的血液和身軀在我口腔掙扎和動彈,我能感知到這個鮮活的生命即將會在我利齒下流逝。流進我食道的血液越來越多,按照狼的習性此時我應該在大快朵頤,可我卻不合時宜地有些反胃。兔子一下一下清晰的跳動都像是懲戒著我的良心和人性。親手屠殺一只動物對我是極大的挑戰,何況我不是一只純種的狼,雖然狼牙和耳朵沒有隨著人類面容的恢復而消失,人類嘴里叼著一只兔子的的模樣可好不到哪去。負傷的兔子被我放到了地上。盡管會有其他動物聞著血腥味循跡而來,它的下場還是會死,我也不想當直接葬送一條生命的兇手。我也不愿意讓自己因為這些道德cao守被活活餓死在森林。我可以在牠殺死兔子后,虎口奪食。我一邊嘲笑自己的多此一舉,一邊找好躲藏的位置。就在不遠處隱蔽起來守株待兔,舔舐剛剛捕獵手臂被樹枝所傷的劃痕和傷口,人類的嬌嫩肌膚帶來的痛楚和觸感要更加明顯細膩。很不走運,因兔子血的味道而來的客人是一只——老虎。這下真的要虎口奪食了,我緊張地繃緊肌肉。別說現在,即便是狀態極佳的我也不敢對這位森林一霸尋釁滋事。奪食是不用想的了,吃點殘羹剩飯還算可行,只是這只小兔子根本不夠勐獸塞牙縫的,我看著骨頭渣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只好尋找別的突破口。一只母金錢豹在捕殺了獵物后,守在食物的旁邊,低聲叫喚自己的孩子過來開餐。剛消耗完體力的母豹還要顧及幼豹,必然沒有辦法跟我專心對峙。幼豹們狼吞虎咽地圍在獵物前,大抵是見自己的孩子餓了好幾頓,母豹的動作依舊迅勐,充滿了威脅。在幾番試探和撕咬皮毛的斗爭中我咬掉了死鹿pi股上的一塊肉,沒有貪多地帶著戰利品逃之夭夭。只是沒想到這塊肉將是我這幾天最豐盛的一頓。
在毫無收獲的兩天我開始餓的腳步虛浮。在極限到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到小鎮農場偷吃的。城鎮的邊緣還是有幾戶人家以畜牧為生。就跟馬戲團的選址差不多,離真正的郊外還有段距離,不過一個在東,一個在北。因為沒有郊狼的威脅,農場主養的看門狗就只是一條老懶狗。它懶洋洋地趴在干草堆半天都不動彈,慢騰騰的步子甚至讓我懷疑再給牠安兩條腿都跑得沒我快。耐著饑餓觀察了一下午,我終于在黑夜襲來時有了動作。或許是怕早上的雞群的晨間大合奏太過響亮,農場主把雞舍安排在了離房子最遠的一邊,這正好方便我下手。我繞過看門狗悄咪咪地潛入。餓到極限的我已經按捺不住生理的欲望了。生存渴望和狼性使我忘卻了殺生時的抗拒。如果那只兔子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想此刻的我會毫不猶豫地下嘴。我躲在欄桿后的雜草堆隱蔽著身體,視線盯準了稀稀拉拉的雞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到目標面前,犬齒直接咬合在一直落單的雞脖子上。一擊斃命的速度很快,在恐慌蔓延開來之前,雞群還沒來得及反應。背后是一陣雞飛蛋打的吵鬧,我早已熘之大吉。農場主被騷亂引來,看見一地的雞毛后此刻一定很想拿獵槍在小偷的腦門上開個洞,尤其是在同樣的事情發生了三次以后。整個雞舍包括農場主因為這件事神經衰弱了不少。作案者對此毫不在意,他在對自己獨特的行走方式陷入思考。我忽然覺得人類的行走方式相對狼類太過消耗體力,我試著像以前一樣四肢觸地在地上行走,就是有點不雅。走著走著下意識地想變回狼的四肢。成功的瞬間我腳軟地撲通摔倒在地。變成狼型只是一瞬間的想法就做到了,那變成人的型態呢?我用毛絨的爪子觸碰我毛絨絨的尾巴和耳朵,深吸一口氣。可惜失敗了。維持著摔倒在地的姿勢,再次嘗試。這次我能感受到尾椎的尾巴消失的酥麻,還有看著從獸爪延長成人手,距離我徹底成為人類只剩最后一步。我閉眼感受耳朵的存在想要讓它縮進去或者怎么樣,但結果是無論怎么使勁,狼耳朵還是沒有消失的動靜。不過除了耳朵和牙齒以外,其他狼的特征也都消失了,現在的我乍一看就是普通的人類。憑借著這樣便利的身份,我也不再冒風險去打獵偷雞了。說不準哪天就被準備充分的農場主和他的“看門狗”來一次守株待兔,把我生吞活剝了。最后偷了幾件農場主的衣服,我人模人樣地出現在了鎮子上。